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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上的旗手》 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康纲联

开头语

长篇报告文学《田野上的旗手》，是著名报告文学作家康纲联近年推出的新作，几年前，他先后推出川藏线军民半世辉煌所经历的长篇报告文学《百战奇路》、精心采访写作中国伤残军人50年坎坷人生的《扼住命运的咽喉》，都在全国产生过较大的影响。这一次，他站在中国攻坚扶贫脱贫的高度线上，从四川省历届道德模范中，特意挑选出十个全国和四川执著攻坚扶贫脱贫的道德模范，深情讲述他们攻坚扶贫脱贫的生动故事。十个模范，十种风格，十种特色，十种力量，每一个典型人物，都在不同的职业、职责、事业范围内，充分表现了为群众致富披肝沥胆、呕心沥血的高贵品质。他们为贫民的利益而拼搏的奉献精神和人格魅力，无不激起读者热血澎湃雄心腾飞，受到极大的鼓舞和震撼！他们为贫民致富脱贫而不幸殉职的事迹，无不催人泪下，让人扼腕叹息！作者精心写作的这一批人物，无疑为盛世中国推出了一批具有鲜明时代气息的优秀时代新人。

中国农业深化改革的历史进程，可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少美好的梦想和愿望，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攻坚扶贫脱贫，扶资、扶智、扶志、扶知，缺一不可，长篇报告文学《田野上的旗手》以人叙事登高一呼：盛世之下，决不应当只重富豪叠钱排榜，而应极度重视千村万户扶贫脱贫！它所表现出的文学艺术的张力和导向，绝对是一种强烈的人性认识和社会认识。也许是一种巧合，也许是一种必然，这部作品问世前后，中央深度重视扶贫脱贫的相关政策和文件及时出台，全国各地很快陆续掀起了攻坚扶贫脱贫的高潮！

长篇报告文学《田野上的旗手》，是作者2015年10月出版的作品，作品出版后，四川《华西都市报》很快连载，当年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主编、花城出版社出版的《2015中国报告文学年选》，也在重要位置大篇幅选载了这部作品，按照常规，这部作品似乎应当受到相关部门的重视，但是，由于各种复杂和特殊的原因，这部作品很快悄然退场，不见一字的宣传和评论。一部作品很快没有生息，没有后劲，许多该做的事没做，离死亡也就不远了。可是，两年以后，第十四届四川省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突然评上了这部作品，于是，这就引起了不少作家和评论家的重视。

让山里人变城里人

中国历史社会发展的特殊轨迹，造就了中国社会贫富的特殊形态，当代中国今天的“贫”，是和过去任何时候的“贫”都有本质区别的，今天我们强调扶贫，早已不再是只解决温饱问题那么简单的问题了，而是一个提高贫民生活质量的品位问题。能否让社会各阶层特别是农民阶层贫富差距迅速缩小，是一个较为复杂的社会问题。扶贫脱贫致富，有党和政府的政策与关怀问题，有人心人力资源资金的问题，也有一个社会机缘和人杰地灵的问题，三拳两脚就想打出一个十全十美的新农村，那是做梦，不是梦想。《田野上的旗手》中第一个人物历经苍桑，几十年才建成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农村，足以证明这个简单的道理。

汶川大地震区龙门山下的大宝村，自古以来就是一个穷山村，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前，不少人家还在住窝棚，种薄地，一条裤子，春夏秋冬穿三年，破得补巴重补巴，时常无法出门，几筐包谷土豆麦子豌豆红苕时常干稀搭配吃，每年还总有几个月要吃国家的救济，这日子实在不敢说过得很好。作者热情洋溢地讲述共产党员贾正方带领群众攻坚脱贫的故事，用作品主人公自己跌宕起伏的经历，塑造主人公自己的朴实形象，许多场景和画面，都能让读者震撼和崇拜；以大宝村人攻坚脱贫的经历，塑造大宝村人的形象，许多大宝村人能让读者刮目相看。作者以跌宕起伏的情节组织全文，先浓墨重彩为主人公扎扎实实地铺垫了一个令人摇头叹息的人生命运之底，然后再重重破解这个神奇之村脱贫致富之谜，处处写得让人惊叹不已。

上个世纪60年代初，大宝村陷入了年年闹饥荒的日子里，就在这个时候，村里有一个因公致残吃国家粮的半盲人回村了，要带领群众找吃的，有人说笑了：你一不是支书，二不是队长，连户口都不在我们村，凭什么资格带我们去找饭吃？这人拍着胸部说：我是共产党员，你们放心跟我干！这个人就是今天成为宝山集团董事长的贾正方。双目几近失明的贾正方回到阔别十余年的家乡后，拄着棍子在大山上转了几天，穷则思变，决定带领群众去开荒。他带领群众开荒垦地，住在借用矿区潮湿发霉的废弃仓库里；一只眼睛只有十分微弱的视力，还照样和年轻人一样，抬头挥锄挖泥石，低头挥刀斩荆棘； 拄着木棍在崎岖狭窄的山路上挑粪水，连人带桶摔下岩坎，一身被大粪淋得透湿；坐在山崖边召集群众开会，说着、说着就昏倒在地……，就这样，他让本队当年粮产猛增5万斤，解决了本队农民的温饱问题。作品这个第一层台阶做得很好，有了这个坚硬踏实的底，后面发生的所有重大问题，都被他带领群众攻破了。从那以后，贾正方带领群众栽树、整地、种粮、挖矿、搞电、办企业，一步一步地前进，一层一层地登高，历经重重波折，风雨无阻五十年，把一个积累只有1600元的穷村，发展成为了拥有近100个亿固定资产的新农村，让山里人变成了城里人，修新楼、住别墅，让我们看到了大宝村人锐意进取所放出的琉璃辉煌的光彩。

作者为中国农村攻坚脱贫树立了一个威风十足的榜样，全文结束时，大声呼喊：谁说农村只是农？谁说旗手已无色？天下若多贾正方，何愁九州无小康？这激情爆发了作者十分鲜明的脱贫观，这吼声能猛然惊醒成千上万的扶贫人。

巴茅山传奇

2012年前后，中国农业专家、学者向社会提出了一个令人坐立不安的大问题：十年之后谁种田？随后，紧接着就涌出了一股主张办中国家庭农场的激流，仿佛中国农业生产的新方式，马上就要家庭农场化了。可是，中国家庭农场怎么搞？怎么解决土地承包权的问题？怎么解决劳力涸竭的问题？怎么解决生产经费的问题？怎么解决生产技术的问题？怎么解决产品营销的问题？怎么解决农场风险的问题？哪一个问题不解决好，家庭农场都搞不好甚至没法搞，但这些问题却很少有人讲。不久，中央出台新政策，强调当前农业生产方式，仍然应当因地制宜，注重多元化发展，家庭农场之风，才回到了它应在的位置上。巴茅山传奇中的王家元，就是在这种背景条件下，搞出了自己的特色，成立了各种专业合作社。作者写这个人物时，把目光聚焦在三种不同质体的物质上，分别讲述王家元带领群众因地制宜，在山脚下种水果，在山腰上种花卉开苗圃，在山顶上种茶叶，条理分明，色彩斑斓，剧情曲折起伏，人物形象丰满。

作者精心写好这个人，实际上就为中国农村当前正在积极推行的各种专业合社，提供了一个鲜活的典范。巴茅山传奇中的王家元，是一个已经宣传过好几年的老典型了，此前，不少记者多对“石头开花”很感兴趣，没对王家元身处十年之后谁种田、十年之后怎么种田这种大背景下怎么组织群众脱贫致富，作细腻的分析，加之报刊文章多为篇幅文字所限，难以展开，因此，是很难对这个人物准确定位的。长篇报告文学《田野上的旗手》的作者，就不一样了，他以敏捷的思维和超前的眼光，去审视这个大时代背景下的能人，所以，他就能够抓住王家元这个典型人物的时代精魂，写出他在大时代下的独有个性，献给读者一个中国农业深化改革中的领军人物。一个作家，能够踩着时代流动的脉搏，写好这么一个人物，应该说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中国新农民

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本在一家享有十分优厚待遇的大型房产公司工作，忽然有一天，看着家乡和城市突飞猛进的变化，思绪万千，百感交集，便离开坐着拿钱享受的大公司，走进城市郊区去当农民，用现代化的生产方式，种植蔬菜和水果。她从100亩地开始做起，现在已经做成了10000多亩地的果蔬基地。

这个名叫刘绍英的年轻有为的女大学生，初心恐怕并没多想什么扶贫脱贫的国家大事，可她走进城市郊区、走进田间地头，直接与本土农民亲切接触时，才发现帮助农民脱贫致富是多么大一个最实际的大问题。从此，她和她的职工积极帮助当地农民干活，走出去、请进来、实实在在地举办各种立竿见影的学习班，培训农民种瓜种菜种水果。随着产业的不断发展，她逐步招收了当地200多名常年干活的员工，收获季节，时常请1000多人进她公司干活。十年以后，她富了，她公司附近的农民也富了，从她身上，我们看到了中国新一代农民的高贵品质和伟大前程。

这样一个具有鲜明时代特色的知识女性，能写和要写的内容相当多，企业的生存发展风险，产品的种植经验，市场的营销成败，资金流转的难度，职工管理的法则，如此等等，都有很多说不完的话，但是作者没有把笔墨重点用在这些问题上，而是将重点集中放在了扶贫脱贫上，这就给当代中国新农民、新农村指出了一条发展的正路：帮助农民脱贫致富，不只是一个简单的金钱数字支持，更不宜只做一个独立的金钱慈善赞助，只有“公司加基地加农户”的发展模式，和农民一起奋斗，企业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贫穷的农民也才能真正的富裕起来。

作者就地取材，反复讲述主人公种地、育人的经验和教训，刻画出了一个有思想、有品味、有才干、有能力的时代鲜活人物，无疑为中国当代知识农民提供了一个“文耕武种”的典范。

乡 情

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成千上万的农民入城打工、经商、办企业，几年之间，事业有成、改换门庭、腰缠万贯、光宗耀祖的人不少，有几个愿意放弃自己成功的事业，再返回本地干笨活的？《田野上的旗手》中就写了一个这种干笨活的人。

黄德春进成打工，被招进了一家大型企业当电焊工，刻苦学技，突破重重难关，终于练成了这家企业的优秀焊枪手。不久，公司派他到德国学习，学成回国后，便成为了公司的焊工尖子，攻克了不少国际先进焊工技术。几年以后，他的身价上升到年薪30万，不少知名大企业，先后通过各种渠道来挖他，他都没有去。不久，精湛的焊工技术，让他成为了企业少有的教学人材，他的日子过得十分舒适。忽然有一年，他回家乡过年，在县城里转了几圈，便突发奇想：沿海早已高楼林立，我们这里怎么还是只有几条小街？沿海城镇商贸交易，早都不在意几角钱、一块罢钱了，我们这里怎么还在认真地清算分分钱？沿海的城镇居民、乡下百姓，几乎没有出去打工的，我们这里的青壮年怎么还年年背包夹伞往外走？我为什么走出去后就身价百倍吃穿不愁？那不就是因为我有技术吗？我为什么不回来教本地的贫民子弟学技术？……

黄德春就是在这种指导思想下回本县办学传艺的，他回到县城，因陋就简办起了焊工技术学校，一批接一批的把农民子弟送进了工厂，一支焊枪富万家；他成立创业协会，掌灯引路迎接扶持“回乡客”，回本县创办各种企业；他踩着时代发展的步伐，流转“死土地”，组织农民建立专业合作社，当新型农民。

作者精心写出了一个胸怀浓厚乡情、全心全意为家乡父老脱贫努力工作的农民工，为当代中国农民工展示了一条“返乡”脱贫致富的前景之路。

农民工头也英雄

当代中国农民，青壮年离开土地进城打工，早已成为一个十分庞大的社会群体，这个群体进城打工挣钱，实际上就是一种脱贫致富的手段，他们非常需要许多不同类型的人来组织、领导和保护，这些各种工程、企业的领导者和组织者，实际上就是帮助农民脱贫致富的重要监护人，这些监护人的业务水平和政治思想道德水平，实际上在很大程度上，是影响进城农民工能否尽快脱贫致富的关键。

因为一个隅然的机会，农民工旷天良留在大城市，当了一名建筑工地上的挖泥工，这个和农活几乎没啥差别的苦力活，让他在大城市有了立足之地，慢慢地当上了一个能吆五喝六的包工头。他从家乡带来一批青年农民进城挖泥做小工，收入虽然不算很多，但他们也年年能挣一笔不少的钱，回家热热闹闹的过好年，因此，跟随他满城到建筑工地上挖泥的穷兄弟们，都十分感谢他的扶持和帮助。可是，没过多久，就出事了，他带领家乡86个农民工，到郊县一个建筑工地上去挖泥，使足力气狠狠地干了一年多，到头了却拿不到工钱。由于诸多极其复杂的原因，这种钱是很难拿到的，若是一般人，这种事就认倒霉算了，可旷天良为了农民兄弟的利益，不怕千难万险，硬是坚决要求大老板给工资，几经周折，让人家打倒在广场上，险些丢了性命，也不服软，后来在几级政府的帮助下，才把86个农民工的工资拿了回来。

作者写出了这样一个人，是对中国农民工的一个巨大的鼓舞，同时，也是对城里大大小小的老板们的一道严厉的鞭策：你都是大老板了，无论你遇到了多大的麻烦，无论你有多少条没有钱的理由，你都不该坑农民工的工资啊！

作者写了这样一个人，给中国农民工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反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面对强大的城市，到处都是陷阱，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拿起法律的武器。

作者写了这样一个人，也旗帜鲜明地告诉人们：党和政府是中国农民工的最坚强的后盾，任何集体或个人，都绝对不可欺负农民兄弟。

桃树开花结“茵红”

扶贫脱贫，不只是党和政府的事，也不只是各种富翁的事，更不只是社会各界谁支持谁的事，农民依靠自身的条件，各显神通扶贫脱贫，也是十分重要的。作者在《田野上的旗手》里，写了一个热心种植水果的农民，自学成材，嫁接桃李，经过八年苦战，成功地培育出了“茵红李”。大喜之下，这个名叫丰福仕的农民，疯狂地教村民种植“茵红李”，几年之间，全镇100多户农民种植了1000多亩“茵红李”，许多人家很快由穷变富。

作者饱含热情写出了中国农村深化改革中的一个小人物，这个小人物在农村攻坚脱贫的崎岖道路上，又变成了当地方圆百里远近闻名的大人物，他所创研的“茵红李”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迅速在全村铺开了，他就成为了无名有实的农技师，成了全村种植“茵红李”的大师傅。在他的具体指导下，许多村民很快掌握了种植“茵红李”的嫁接、栽培、施肥、防虫、治虫、整枝、疏果等技术，改变了家庭经济状况。

因种“茵红李”，作品主人公经过三年刻苦学习和实践，考取了农技师资格证，成立了“茵红李”专业合作社，创出了自己的品牌，建立了批发市场，让村民不出村，就把钱赚回来了，这是多么好的脱贫之路啊！通过这个人物的人生途径，让人们看到了很具体的现实问题：等待扶贫盼脱贫，三年五年搞不成，自己奋斗求脱贫，三年五年变富人，这就是这件作品深刻的力度。

底 气

世界上任何人做任何事，都需要有底气。有底气，才有后劲，有底气、有后劲，才能把人生和事业的高度推向极至。脱贫致富最坚实的底气是什么？那就是文化基础，有文化的农民，干什么活儿都能事半功倍，没文化的农民永远都走不出刀耕火种的阴影。乡村女教师解绍英明白这个道理，为改变山区贫穷落后的面貌，含辛茹苦当“代教”，一干就是18年。她本想就这样一直干下去，可惜，时不待人，国家为提高小学教学质量，突然下令一刀砍了全国的“代课教师”。

解绍英懵了，万般无奈，欲哭无泪，收拾书箱，准备出门去打工。就在她抬脚准备出门的时候，住地三个村的党支部书记上门留她，请她办私立小学，继续教贫困山区的孩子们。她感动得当场就流泪了，说：“好！我留下不走了。”从那以后，她和自己的男人一起克服重重困难，在山里又教了8年私立小学。

8年以后，国家新政策出台，她考上了正式教师，难题又出来了：怎么办？停了私立小学去上班？实在不忍心丢下山里的娃娃。想来想去，她决定让自己的男人留下继续教私立小学，自己坚持每天走三个多小时的山路，教了公办小学，再回家协助男人教私立小学，这样两边跑，一干又是好几年。她这样每天教了公办教私办，相当的辛苦，但她把两边的工作都做得很扎实，无可挑剔。

天道酬勤，经过三十多年的努力，解绍英在山里教出了4000多个学生，有700多人考上了中专，有40多人考上了大学，不少学生又回到山里教书、当干部、当老板、搞企业，从某种角度讲，这种注重文化知识的扶贫，才能真正让祖祖辈辈住在山里的人真正脱贫。作者写了这样一个对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人民教师，无疑对中国当代农村的扶贫脱贫的工作，是一个很好的启示。

十年生死战贫乡

攻坚扶贫脱贫，在许多地方，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扶贫脱贫也是难攻难克的生死战斗，也会有生老病残，也会有流血牺牲。我们党的许多基层干部，一生都在为一个村、一个乡、一个镇努力的扶贫脱贫，直到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目标仍然尚未达到。这种现象，对集体、对社会、对百姓，他们是一个时代的英雄，对个人、对家庭，他们就是一部悲剧。

大学生文建明回到家乡后，先在基层磨练了十年，然后在本县几个乡镇连续8年担任乡镇镇长、党委书记，十几年间，扶贫脱贫，就是他最主要的工作。8年后，他被调到“城烂镇”（城南镇）救急，继续当党委书记，那工作，主要还是扶贫脱贫。人到城南镇，心到城南镇，他发誓要把城南镇搞出一个新样子，让全镇人民都过小康的好日子，不想，他刚去不久，体检便查出他肝硬化了。不少人碰上这种倒霉的事，恐怕就放下一切养生了，可他却背起药罐下乡，放开手脚带领群众大干，废寝忘食，日夜操劳，四处奔波，把心紧紧地系在了全镇扶贫脱贫工作上。

两年以后，全镇的脱贫规划终于有了名目，他更加亡命地工作，不料，突然有一天，他昏倒在工作岗位上，体检查出，他的肝硬化已转化成为肝癌！许多人染此恶疾，顿觉天崩地裂，必是人在世上走，心在黄泉游，哪还会有什么心思“革命”？文建明惊悉此变之后，沉默了半日，脸不变色心不跳，平静地对妻子说：人总有一死，你想死也是死，不想死也是死，我想它干什么？全镇的脱贫工作刚刚开头，许多事情都得一件一件的好好去落实，我不能倒下，我得抓紧时间干！

从那以后，他整理村财政，把“荷包账”、“口袋账”变成现代化管理的明白账；把镇上的干部缩减了三分之二，把村上的干部缩减了五分之四；把“上访”变成“下访”，认真解决干群矛盾，细心关照问题群众；把歪风邪气打下去，把文明新风树起来；把乡村公路修起来，把经济作物种起来，把优良品种引进来，因地制宜用土地，科学种田促丰收。经过十年的誓死拼搏，他将全镇农民平均年收入，由2000多元提高到了6000多元。

十年生死战贫乡，文建明和肝癌英勇搏斗。肝癌的疼痛强度是难以忍受的，数不清的小痛，他忍住了，难以忍受时，他就去医院做“海扶刀”手术，把不断长出的癌细胞手术割掉。十年里，他去医院做了38次手术，在肝上挖了几十个洞，终于有一天，他的肝脏没法挖洞了，他便与世长辞了！

作者将这样一个典型人物，呈现给读者，为中国乡村基层干部树立了一个相当震撼人心的典范。

苍山雪鹰

中国政府的基层干部，是当代中国扶贫脱贫的主力军，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千里平原，万里高原，哪里有党和政府的领导，哪里就有忠心耿耿为老百姓扶贫脱贫的好干部。《田野上的旗手》中的藏族青年菊美多吉，为瓦日乡人民脱贫致富，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么？

年轻的菊美多吉在川西高原工作11年，在道孚县鲜水河畔扎拖村驻队，苦战三年，在高山峡谷里，修成了12公里长的乡村公路；在海拔4000米高的龙灯乡，花4年时间，为当地牧民建好了定点住房；在瓦日乡任乡长，带领群众筑路、修渠、建新村。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把带领群众脱贫致富，看成是自己最神圣的职责。作者讲述菊美多吉的故事并不长，但包含的能量却相当大。看见一个30来岁的年轻人一步步走来，一步步成长，最后轰地一声倒在了扶贫脱贫的路上，让人会产生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没有老道的笔力，是写不好这样一个人物的。

魂锁铁炉

《田野上的旗手》中最悲壮的人物，是铁炉村的共产党员张勇。

初中毕业生张勇，和中国农村许多年轻人一样，一成人就进城打工去了。几年之后，他先后创办了四个公司，变成了拥有上千万资产的老板，如果后来他的事业不发生变化，他成为响当当的富商，那是迟早的事。可是，因为参加了市里的一个会，他的人生突然来了一个大转折，一切情况就变了。

目睹城里翻天覆地的大变化，看见家乡父老还躬身孤影的在黄土地上吃力地爬，他猛然心动：如今党和政府对农村的政策十分好，我们家乡有许多种植项目，都具有很强的地域优势，我为什么不回去组织家乡父老大干新农业，让乡亲们尽快地富起来？

村里召开党支部书记选举会时，张勇悄悄地开回了一台推土机、一台挖掘机，心里想：如果自己被选上了支书或主任，自己马上为村里修好通往山外的公路，如果选不上，自己就说服和配合新书记、新主任修路。他被选为村党支部书记和村主任后，立即自费为群众修路。路没修到一半，突然出事了：修建公路的所有材料，都涨价了，原来计划修建这条路只要几百万，现在一下子涨到了一千多万。有人对张勇说，既然涨价了，就让大家凑钱修吧！张勇说，不！村里人这么穷，怎么忍心让大家出钱？不让村民凑钱，他便把所有开支全压在自己身上，挖空了自己四个公司，几乎变卖了自己所有的家产，硬是咬牙使出浑身力气，把这条公路修好了。与此同时，他紧锣密鼓的组织干部和群众研制全村发展计划，调整土地结构，调整生产项目，种植高产、精产农作物，动员群众以土地入股，成立多种专业合作社，在多年没啥生气的老土上，开辟了粮油种植园、药材种植园、水果种植园、蔬菜种植园。

要把一个贫穷落后的山村搞上去，千头万绪的工作，很快就把张勇累倒了，到医院一查，肝脏出问题了，严重肝腹水，双脚肿胀。医生说：“这病严重了，得安心好好治”，可张勇哪有时间好好治，只好把所有的工作都搬到医院病床上做。这样治疗效果当然不好，他在市里连续住了三次院，病势仍然有增无减。他好想快点好起来啊！村里千头万绪的工作等着他去做，铁炉村的脱贫才刚刚起步。就在这种背景下，医生摇头对他说：“你这种情况，只有换肝。”于是，他就到省城某医院去换肝了。他的妻儿心痛他心痛得肝肠寸断，多么盼望他换肝成功快点好起来啊！他的父母多么渴望他换肝成功快点好起来啊！全村的男女老少多么想他换肝成功快点好起来啊！可是，他换肝没成功，换上别人的肝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睁开过眼。噩耗传回村里，涕泣呜声，响彻山峦。

作者用这样一个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庄严人物结尾，将全书韵味无穷地推向高潮，谁还会说这部作品中的十个人物不是英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