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爱情》作品连载(20)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3月09日14:40 来源：中国作家网 韩秀成

　　里，收好纸条回家了。

　　023

　　杨母正在打扫院子，看见儿子一瘸一拐地跑了进来。

　　杨母放下笤帚问：“裤子怎么破了？”

　　“二狗子一追我，我没看见地上有块石头，摔了一个跟头。”文杰说。

　　“摔着了没有，快过来给妈看看！”杨母把儿子揽进怀里，挽起他的裤腿儿，看见左腿膝盖掉了一块皮。

　　杨母心疼地问：“疼不疼？”

　　文杰挣脱开妈妈的怀抱说：“没事儿，刚才解放军阿姨已经给我抹红药水儿了。”

　　“没事儿就好！”杨母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文杰推开姐姐的房门。

　　“你怎么进来又不敲门！”正在换衣服的杨百合被突然闯进来的弟弟吓了一跳，她有些生气地说。

　　“找你有急事儿忘了。”文杰说。

　　杨百合扑哧一声笑了：“切！你找我能有什么急事儿？”

　　文杰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摸出纸条在姐姐面前晃了晃。

　　杨百合问：“这是什么？”

　　文杰说：“一个大哥哥让我给你的。”

　　杨百合追问：“什么样的大哥哥？”

　　文杰想了想说：“不认识，个儿挺高的，长得挺帅的，戴个眼镜儿，还骑了辆自行车。”

　　杨百合：“是不是长得挺白，眼睛特大？”

　　文杰：“白不白没太注意，我看见他的时候都快黑了，眼睛倒是不小。”

　　杨百合紧张地问：“他还说什么了？”

　　文杰瞥了姐姐一眼：“我干嘛要告诉你？”

　　杨百合央求：“好弟弟快告诉姐姐吧！”

　　文杰说：“他说让我亲自交给你，别让爸妈看见。”

　　“快给我！”杨百合伸手夺纸条。

　　文杰收回纸条儿：“不给！就不给！你再对我大呼小叫的我就把这个给老妈！

　　“好弟弟，我求你了，给我吧姐给你买好吃的还不行吗？”杨百合摇了摇弟弟的胳膊

　　“我不要吃的，你答应给我买个小手枪就给你！”文杰笑嘻嘻地看着姐姐。

　　“好！好！好！我答应你了，行了吧？”杨百合举手投降。

　　文杰把纸条递给姐姐，眼看杨百合就要拿到纸条了，文杰又突然把纸条强了回去。

　　杨百合焦急：“我都答应给你买玩具枪了，你还要怎样？”

　　文杰说：“怕你说话不算数。”

　　杨百合问：“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文杰撅嘴说：“你早就答应给我买，每次总说下次、下次，现在都快一年了！”

　　杨百合：“是姐姐不对，姐姐这才一定买给你还不行吗？”

　　文杰说：“咱俩得拉钩！”

　　杨百合无奈，只好伸出左手。

　　文杰伸手勾住姐姐左手小指唱：“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文杰把纸条还给姐姐。

　　杨百合接过纸条低声嘱咐：“千万别跟妈说这件事儿，听见没？”

　　文杰拍拍胸脯说：“你放心吧心，我里有数！”

　　弟弟出去后，杨百合把卧室的门插好，回到床边坐下展开字条，一行刚劲有力的字跃入眼帘：“百合，明天十点，你们家村东头儿那棵歪脖儿树下见，有要事乡上，吴智勇。”杨百合看到“乡上”这两个错别字后，捂嘴偷笑。她不知道吴智勇明天找有什么事情，自己该去？还是不该去？一时间她拿不定注意。

　　一家人吃过晚饭，杨富贵儿去找邻居打牌，杨母带着儿子去打谷场看电影，杨百合躺在床上反复看着吴智勇写给自己的纸条。

　　村里大喇叭又响了起来：“村民同志们注意啦！村民同志们注意啦！今天晚上八点在打谷场演电影《一盘下不完的棋》！《一盘下不完的棋》！大伙儿都来看啊！”

　　天底下竟然有下不完的棋！杨百合摇头笑，她想出去透透气，看时间差不多了坐起来下床、拿了个小板凳出了家门朝打谷场走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深蓝色的夜空中，顽皮的星星在眨着眼。杨百合来到打谷场的时候，那里早已是人山人海了。她远远看到闺蜜丁若兰站在路边在眉飞色舞地和一个小伙子聊着什么。

　　杨百合走过去把她拉到一边儿。

　　丁若兰问：“我跟人说话呢你拉我干嘛？”

　　杨百合说：“我跟你说几句话。”

　　丁若兰：“什么事？”

　　杨百合问：“你考上了吗？”

　　丁若兰摇摇头。

　　杨百合：“那你打算怎么办？”

　　丁若兰手指缠弄着鞭梢儿说：“不知道，没准去工厂接我爸爸的班儿，也没准……你有什么打算？”

　　“我没想明年再重读一年。”杨百合问。

　　丁若兰说：“我支持你！你跟我不一样，你明年重读一年肯定能考上好的学校！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杨百合有些犹豫地说：“若兰，吴智勇约我明天上午和他见个面儿，你说我是见还是不见呀？”

　　丁若兰不动声色地问：“吴智勇？他约你干什么？”

　　杨百合说：“我也不清楚所以才来让你帮我拿个主意。”

　　“他……他不会是想追你吧？”丁若兰笑了。

　　杨百合摇头：“别拿我开心了，我和他不可能！”

　　丁若兰：“为什么？你很讨厌他吗？”

　　杨百合咬着下嘴唇说：“那倒不是，我就觉着对他没感觉！”

　　丁若兰浅笑：“对他没感觉，那你对谁有感觉？”

　　杨百合：“不知道，若兰，你说我见还是不见？”

　　“这种事儿我也说不好，你自己掂量着办吧，不说了我妈叫我呢，拜拜！”丁若兰听到人群中的母亲大声喊着自己的名字，就顺着呼喊声挤入人群中。

　　生产队的播音员误把《画皮》说成了他想看的《下不完的一盘棋》，好在村民们就图看个热闹也没人追究。

　　电影开演了，村民们一个个脖子伸得长长的。突然，画面中有人惨叫一声！电影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还吐着长长舌头的女鬼，那个女鬼面目狰狞地用长长的指甲划开了王生的肚皮，一把抓出了王生那颗血淋淋的心脏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嚼了起来，鲜血顺着女鬼的嘴角儿往下流。杨母怕吓到儿子，赶紧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文杰偏偏使劲扒开妈妈的手指想看个究竟。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杨母朝儿子屁股使劲儿打了一巴掌，文杰朝母亲做了个鬼脸儿，不一会儿他就躺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杨百合看了几眼觉得有些害怕，她走过去跟母亲打了个招呼就回家了。路上黑漆漆的，杨百合摸着黑儿，深一脚浅一脚的扶着墙根往家走。草丛里的蟋蟀在悠闲地唱着小夜曲，成群结队的蚊子在耳边嗡嗡地唱着大戏。

　　看完电影，杨母背着已经睡着的儿子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