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爱情》作品连载(16)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3月09日14:40 来源：中国作家网 韩秀成

　　杨母气愤地：“你嗨谁呢？我不去！看什么看？你没长手呀！这么多年家里家外都靠我一个人忙活，你整个就是一个甩手掌柜的！你说说你，要钱挣不来，什么活儿都赖得干，奸、馋、滑、懒，样样在行儿，我就纳闷儿了当初……”

　　“得嘞，您老也别纳闷儿，我去！我去还不行嘛！”杨富贵实在听不下去了，不等老婆说完就挽起裤腿儿出去疏通排水沟了。

　　“这些活儿本来就应该是你们爷们儿张罗的，早该这样！”杨母毫不领情地说。

　　杨富贵估摸着八成是排水沟堵住了，他把手伸到水下，仔细摸着，原来是一团杂物把水沟眼儿堵住了。杨富贵正想清理干净，不想脚下一打滑，一屁股坐在水里，他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

　　杨母拍手大笑：“吃嘛嘛干嘛嘛不成，干点儿事儿还要点儿手工钱，还不去换衣服去！”

　　杨富贵提着裤子，狼狈地溜回去换衣服去了。

　　杨母苦笑着摇摇头，找来一根木棍儿，把水沟里的杂物清理干净。不一会儿，院子里的水就顺着排水沟流到了大街上。

　　“老妈你坏蛋，把我的军舰弄坏了！你赔！”文杰指了指被老妈不小心踩在脚下的“军舰”残骸说。

　　“赔什么赔？再添乱小心屁股！”杨母高高举起棍子。文杰不敢继续纠缠，捂着屁股跑掉了。

　　杨富贵到屋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从枕头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揣进兜里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杨母问。

　　“我……我出去转转。”杨富贵嘴里哼着小曲儿摇头晃脑地溜出了家门。

　　收拾完房间，杨母推开女儿的房门走了进去。杨百合仰面躺在床上，两只眼睛肿得像水蜜桃儿。

　　“百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杨母伸手摸了摸闺女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觉得不热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心来。

　　杨百合没说话，转身扑到被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你这孩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是谁，妈找他算账去！”杨母搬了把椅子坐下，她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杨百合摇摇头，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纸团儿推给母亲。

　　“哟，没考好呀，真是太可惜了！”杨母打开纸团见到成绩单也傻了眼，手一松成绩单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

　　杨母此时心情非常矛盾，说心里话，看着女儿的高考成绩她也真想责骂女儿一顿，问问她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可看到杨百合伤心的样子，她又狠不下心来往孩子伤口上再撒把盐。

　　“妈，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杨百合无助地看着母亲的眼睛。

　　杨母叹了口气说：“孩子，要我说其实考不上也没什么。老话说的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其实女人嘛就那么回事儿，迟早得嫁人，把老公和孩子照顾好就可以了，挣钱养家那是老爷们儿的事儿！你妈我没上几天学，现在过的不也挺好的嘛。要我说，你先在家帮我做做家务，过两年给你找个好人家不就得了吗，你说是不？”

　　杨百合反感地说：“不是！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觉得一个人活着就应该有活着的价值！女人怎么了，女人的命运应该由自己来掌握，不是男人的附属品！女人如果经济上不能独立、花一分钱都得看男人的脸色，这种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就算活上一百年又有什么意义！要是真这样，我宁可去死！”

　　杨母朝地上啐了几下说：“呸！呸！呸！别动不动就把死挂嘴边儿上！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爱争强好胜！女人花男人钱怎么了？我告诉你，这是天经地义！像我、你姥姥、太姥姥、祖祖辈辈的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妈，我求求你，别说了！您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呆会儿！”杨百合双手使劲捂着耳朵把母亲往外推。

　　“你这孩子，都让我给你惯坏了！”杨母摇摇头站了起来，她弯腰捡起成绩单，用手抚平放到旁边的写字台上，默默地带上房门出去了。

　　019

　　杨母正要打扫卫生，抬起看见老伴儿嘴里哼着小曲进了院子，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把外屋门插好。

　　杨富贵推门没推动：“爱妃，寡人回宫了，快开门！”

　　杨母把电视机声音调大。

　　杨富贵猛敲玻璃：“快开门！不开门我可走啦！”

　　杨母冷笑着说：“该吃饭了知道回来啦，你一走就是半天儿，还回来干什么？去别的地方当寡人去吧！”

　　杨富贵又敲了一会儿，见老伴儿还是没开门，眼珠一转大摇大摆出了家门，然后猫着腰悄悄溜回院子里，躲在客厅的窗台下。

　　杨母以为老伴儿赌气跑了，刚拉开门，杨富贵趁机钻了进去。

　　“臭不要脸的还知道回来呀！”杨母怒骂。

　　杨富贵揉了揉咕噜乱叫的肚子、掀开锅盖问：“就馒头呀，吃什么菜？”

　　杨母：“刚切完菜还没炒呢，你干嘛去了？”

　　杨富贵：“也没干什么，刚出门就碰到二狗子非让我去他家玩两把。”

　　杨母：“杨富贵你可真行，饭都快吃不上了你还有心思去耍牌？”

　　杨富贵不满：“刚下完雨又没法下地干活，玩会儿牌怎么了？”

　　杨母：“没怎么，谁让你玩的牌你上谁家吃去！”

　　杨富贵抓起一个馒头狠狠咬了一口说：“我就吃！气死你！”

　　杨母瞪了他一眼：“挺大一个老爷们儿没羞没臊！臭不要脸！”

　　文杰做鬼脸拍手笑着说：“老爸挨骂喽！老爸挨骂喽！”

　　杨富贵挥手说：“去！去！去！添什么乱！叫你姐姐吃饭！”

　　文杰吐了吐舌头放下手中的玩具，爬下床推门进了姐姐房间，躺在床上的杨百合吓了一跳。

　　杨百合恼怒：“谁让你进来的？告诉你多少次了进我的房间要敲门？”

　　文杰低着头退出姐姐房间，关好门，敲了几下。

　　杨百合忍住笑说：“进来吧。”

　　文杰探头探脑地推门走了进来。

　　杨百合：“干嘛？”

　　文杰仰起脸说：“老爸让你去吃饭！”

　　杨百合点点头下地穿鞋，从抽屉里抓出一把水果糖塞进弟弟衣服口袋里，然后整理了一下头发出了卧室。

　　饭桌上，杨百合一会儿偷眼看看老妈，一会儿又看看老爸，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杨母见闺女直给自己使眼色，赶紧把目光转向了别的地方，不敢去看她。

　　母女二人各怀心事谁也不说话。

　　杨富贵眉飞色舞地炫耀地说：“我说你们知道吗，玩了一下午麻将，二愣子那小子一把没胡当了一下午牌架子，他就是那类典型的瘾大技术差！你看我，胡了好几把大牌，自摸素七对、清一色一条龙，还打了一把十三幺，就凭那几个臭鱼烂虾还能是我的对手？”

　　“臭显摆什么，玩个破牌赢了算什么本事？要是没有耳朵挡着，你的大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子上了！你要是把在玩牌上动的那点儿心思用在正道儿上，恐怕早就发大财了！”杨母气得把碗往桌子上一撴。

　　“要说你这人真没劲，跟你聊聊天儿还聊出不是来了，以后什么也不跟你说！”杨富贵扫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