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圣润:我三大爷真是酒神
小说中的三大爷其实是有原型的,他真是我现实中的三大爷,和我父亲是堂兄弟。我一共只见过这个三大爷两面,一次在他母亲的葬礼上,另一次在他的葬礼上。
在他母亲的葬礼上,三大爷以孝子的身份出现。他穿着丧服,跪拜在地,手握哭丧棒,排在第三位,低着头,瞅着火盆。男女老少,哭声四起,喇叭匠吹奏哀乐,那年三月的疫情刚平息些,我的内心感到一阵悲怆。我大声地问父亲,跪在第三个位置的是谁?父亲说,是你三大爷。我说,我怎么从未见过他?父亲开玩笑似的说,他是酒神、是酒仙,一般人还真见不到他。
后来得知,三大爷长年不出门,躲在家中,日日酗酒。在他母亲葬礼的三年后,三大爷也饮酒西去了。抛开三大爷自我毁灭的行为,他似乎真拥有了一种酒神精神,澎湃、狂欢、放纵、非理性。我时常想,于深夜,三大爷进入我梦中,杜康进入我梦中,李白也进入我梦中,我们一起徜徉天地,聊聊酒的工艺与品质。事实上,这只是我的浪漫想象,他们从没有进入到我的梦中。
三大爷死后,他却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再次生长。我很想写写他,写写他的逃避,写写他的荒谬,写写他对酒的情感。这篇小说中,我既写了三大爷的困境,也写了像我一样年轻人的困境。彩礼、婚姻、房屋、汽车,以及工作,都在逼迫着,也许我们真的需要酒神,短暂地躲进狄俄尼索斯的怀抱。
我在考研复试的候考期间把小说的头开了,用笔写在准考证的背面,又在回家后喝着酒把它写完。我合上电脑,洗漱完毕,躺床上幻想,如果世上真有神仙鬼怪,三大爷会不会早已位列仙班成为酒神了呢?
那时,来梦中告诉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