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技剧《先声》 彰显“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无畏担当
自2017年我初次接触杂技剧,至2023年推出革命历史题材剧目《先声》,6年间,我和团队始终在探索一个时代命题:如何让传承千年的杂技艺术与现代舞台艺术深度融合,以当代审美重构革命历史叙事,用震撼的肢体语言讲述动人的中国故事。这一探索在聚焦九一八事变东北人民抗战历史的杂技剧《先声》的创作中得以集中体现。杂技艺术与革命历史题材的结合,既是对传统艺术的创新性发展,也是对红色文化的创造性转化。我们力图用高难度的肢体语言书写伟大的抗战精神,以惊险奇美的杂技技巧表现不朽的英雄气概,彰显“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无畏担当,让抗战故事通过杂技艺术获得新的生命力,让抗战精神在当代舞台上迸发出震撼人心的力量。
《先声》的创作源自2021年盛夏,我与沈阳杂技团安宁团长、王晓书记的相遇。他们提出创作一部展现辽宁抗战历史与抗战精神的杂技剧。经过深入研讨,我们决定从一个普通武馆家庭的命运切入,通过一家五口在抗战洪流中的悲欢离合,展现整个民族的苦难与抗争。如此,既能避免宏大叙事可能的空泛,又能让观众从具体人物的命运中感受历史的温度,实现“以小家见大家”的艺术效果。
在创作过程中,我们总结出四种创作方法。“对位法”追求技术与戏剧的精准契合。如第九幕“喋血抗敌”中的爬杆技巧,不是单纯的技艺展示,而是抗联战士在林海雪原中艰苦作战的真实写照。演员们持枪在杆上攀爬、瞄准、射击,每个动作都承载着戏剧的情感和历史的重量。
“排除法”即敢于对技术和剧本做减法。如第七幕“救亡号角”中,青年学生需要骑自行车穿梭街巷宣传抗日,如何设计这段表演?我们手握沈阳杂技团的“叠罗汉”“多人造型”等高难技巧,却基于剧情需要,果断舍弃了炫技的段落,而精选了“跑背”“大牌楼”等最能体现“穿梭、紧急、团结”叙事主题的核心技巧。在两年半的创作周期中,我们不断在技术与戏剧、历史真实与艺术表现之间寻找最佳平衡,这个痛苦的取舍过程,正是“排除法”创作理念的最佳诠释——在杂技剧创作中,有时少即是多,留下的“少”能让核心表达更聚焦,迸发出更为强大的艺术感染力。
当既有杂技技术无法满足叙事需求时,“创新法”则为我们的创作注入了新的活力。如第四幕“重要情报”中,我们将杂技装置与舞美场景巧妙结合,创新设计出“斜坡墙体”和“高空子弹箱”,实现了从屋顶侦查到仓库搜寻的无缝场景转换;在第八幕中,将传统网吊技术升级为覆盖全舞台的立体网幕装置,形成了象征牢笼与抗争的强烈视觉意象。这些技术与装置的创新,拓展了杂技艺术的表现维度,更让技术完全服务于戏剧表达。
此外,我们采用“融合法”让多种艺术形式交相辉映。第五幕“大敌当前”中的“北大营收枪”这场戏是全剧的重头戏,我们通过戏剧表演、多媒体影像、音效、威亚等多种手段的融合,将“枪失山河碎”的历史悲剧展现得淋漓尽致。第八幕“家园沦陷”中,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寂静,英子应声中弹。定点光紧紧跟随她缓缓坠落的身姿,演员用精湛的身体语言展现出一个年轻生命最后的挣扎与告别。此时,《松花江上》的旋律如泣如诉,无词的哼鸣声伴随着无尽的悲怆,在剧场中低回婉转。这段表演让无数观众潸然泪下,正是多种艺术元素深度融合所产生的震撼力。
从《渡江侦察记》《战上海》再到《先声》,我们从让观众看懂故事,到用精神打动观众,最终令观众在作品中看见自己,产生强烈的精神共鸣,而这种跨越时空的情感共鸣,正是我们创作的最大慰藉,也让我深刻认识到,红色题材、抗战题材杂技剧的创作既是对技术的驾驭,更是对历史的敬畏、对艺术的创新。技与剧的关系如同交响乐中不同声部的配合,既要各展其长,更要和谐共鸣,在创造性融合中开辟新的艺术境界。我相信,随着更多艺术家的加入和探索,杂技剧必将更好地发挥在表现革命历史题材方面的独特魅力与艺术感染力,更好地传承赓续红色基因,弘扬伟大的抗战精神,在新时代抗战题材文艺创作的百花园中绽放出杂技剧的独特光彩。
(作者系杂技剧《先声》总编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