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每个人身后都躲着一只黄雀
2014年,在成都与一帮当年的诗友偶然相聚,我拿起停辍了二十年的笔,重新开始写诗。商界的朋友与我开玩笑,说这是个标志性事件,经济开始进入下行通道。我回说,本人要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向以精神建设为中心转移。
2023年,我写了一些随笔和短篇小说,我的意图渐渐清晰。从封闭到开放,时代不断反转,“60后”这代人所经历的这四十年,也许是中国历史上最精彩的四十年。这四十年,我深度参与其中,观察到常人所不见的细节,看到事物的另一面。这个时代的写作者,更多的在历史的外围,眼之所见,耳之所闻,与真实保持着恒定的距离。
我以一个亲历者的角度复述这段历史的人与事。我把我要写的系列作品命名为《江湖儿女》,《黄雀在后》是这个系列的第二个中篇,之前有两个短篇《天棒》和《余生涯》分别发表在《作家》与《青年作家》,另一个中篇《小山东》发表在《钟山》。还有无数个人物正在或即将在我的笔下复活。
1990年末,我彻底与体制作别,进入社会的“第二层空间”,开始在野蛮生长的商业时代挣扎。这是一个不完全的商业时代,其中的人物游走于社会的边缘,他们不断打破旧的规则,又来不及建立新的规则。我所写的人物几乎都能在我的生活中找到原型,每一个人物都是几个原型的综合体,他们的命运不是写作者刻意的安排,而是命运的重现。这是一个充满传奇的时代,我笔下的每一个人物都有着看似离谱的经历,但它们真实存在。不断反转的剧情中,每个人身后都躲着一只黄雀。
我的初衷是复活时代边缘的一个个小人物,构建历史的微观叙事。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存活在我的记忆中,我的责任是在记忆消失前,把他们一一打捞出来。五十六岁生日以后,写作的急迫感愈加强烈。作为一个企业经营者,我的精力多用于应对各种政策与市场的不确定性。我的诗歌写作一直利用碎片时间在手机上完成,后来开始试着写一些篇幅稍长的随笔,然后短篇小说,然后中篇小说。在 2024年最后几个月,我甚至用手机写完一部十二万字的长篇小说。在一个段落之前,我或许正坐在汽车的后排奔赴一次商业谈判;一个段落之后,或在办公室约见律师和供应商。我的大脑已适应这种快速切换。有一种莫明的使命感,让我在时间的缝隙处挤压出落笔的空间。
我不刻意追求叙事文本的阅读快感,那些人物天然具有“熟悉的陌生感”,他们会吸引读者对他们命运的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