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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凯尔:“柔顺、坚强与自我剖析”的另一种隐喻 —— 《午后进入我房间》创作谈 
来源:中国作家网 | 温凯尔  2025年06月20日15:44

和朋友们在伊斯坦布尔旅行的时候,某天黄昏我们准备游船,在码头处排队时,所有游客都低头往下看,因为海水里全是密密麻麻的水母。似乎是大量死亡的,因为它们全都浮起来了,随着岸边拍打的浪涌来来回回。由此,我跟朋友们谈起我写到过一个跟水母有关的故事:

一位男性骆先生,和另一位长得跟自己几乎一样的男性欧先生,两个人在海边一起寻找欧先生想要的生物素材。在此以前,因为受到了持续的刺激和不满,骆先生在海水中有了反应,随后,欧先生不断地推送海水,忽然拉开骆先生的裤头,将水母断掉的触手送往骆先生的下体,引发中毒事件。骆先生因为阳痿的事与太太已经多年不和,但这些都掩饰在日常生活中,欧先生的出现让骆先生感到了压力,而骆太太却对欧先生充满了兴趣。与自己相似的男人在一步步将他摧毁,并夺走爱人。这篇名为《替身》的小说,也收录在了《午后进入我房间》这本新书之中。

我原来想写一种关系,一种常见的爱情或关系的问题,但当我持续进入这个领域的时候,我发现了更多微妙且精彩的扩张,不管是来自个人经验,还是身边观察,我看到了这个世界上人们交汇的各种多样性。我喜欢那种超出常规认知的可能,优先以勇气做决定的想法,以及现实生活中时刻发生的回眸——这些警觉让我笔下可以持续书写。写作因素也有很多,场域、性别、经济、疾病、身份、文化等等,所有可以单独拎起来讲述的都是发甜的糖浆,可以融合一切甜味之外的东西。

《那个阿尔巴尼亚人》写了一见钟情后的结合,这种快速升温的关系常常因为浅薄而分开,主要描绘常规家庭在面临信任时的脆弱走向,我收到过很多对这篇文章的好评,也感谢他们。

《夏威夷甜心》讲的是两位青少年对一位异域女孩的爱慕,但由于女孩的身份是其中一位男孩父亲的情人,他们才敢在那个春夏交替的午后跟女孩发生一些亲密关系的触碰,但实际上又没有发生什么。它的存在是我成长中对情感状态萌发的一些脉络,青春期的渴望和难耐。《长岛酒吧》某种意义上是《夏威夷甜心》的深入版,故事更丰富,我给小说角色赋予了更多。主人公因在工作中爱上客户的太太这条感情线贯穿整个故事,而j他身边的朋友,也曾是他过去并未意识到自己曾喜欢过的人——这种模糊交错与觉醒之间的较量,有时在二十来岁的年纪里很难被自我发现。

《枯枝败叶》《蓝色布洛芬》都呈现了阶级的问题。《枯枝败叶》更明显一些,是穷人家的女孩爱上富家子弟,一场越不过去的情感交锋。为了给故事增加可读性,我给了一些背景,男孩的家庭曾对女孩的父亲做过一些荒谬的事,我在试图增加阶级的掌控和引导,体现两个人永远无法走到一切的可能,那种无法攻破的生存之道。《蓝色布洛芬》这篇小说我个人非常心水,最初投稿的时候被拒绝过两次,我认为它受到了我当时阅读安·比蒂的影响,中产阶级里的各种事情。小说以止痛药为寓意,写一个异装癖的男性对一名女性进行侵犯的故事,女性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多年后遇到这位男性并产生爱慕,直到她从他的衣柜和皮革脂粉的混合气息中,逐渐清晰真相。

《风景》原名叫《看不见风景的房间》,当然也是对应了福斯特的小说,但内容无关。写了彼此为邻居的两对夫妻,主要关乎出轨,直觉和自觉的反应都体现了。但出轨的人死了,爱恨交织的矛盾就很难体现出来,所以用了一种更轻快明朗的风格。也因为跟下一篇《天使的房间》撞名,就改了名字。《天使的房间》有一小段删减了,大致内容是范先生与陌生人在浴室的情欲,但不影响整体阅读。小说曾经参加过比赛,得到了老师们非常好的修改指正和回馈,也是我自己比较喜欢的作品。

收录的这些故事都是三十岁之前写的,如今当我拿到书本读起来也有一点陌生,与今天笔下的故事有看得出来的出入。但它们的存在,也曾在全国不同地方的刊物曾为我闯荡过,是沉淀过程中的年少大胆的新鲜小说。然而,等我重新读完一遍后,那些熟悉的故事再次回到脑海里,有一种“曾经的”惊喜。我无法道说水准的变化,也很难再去梳理是否该这么写,还是该那么写。唯一我想确认的是,这些人物大多来自我曾对爱的思考,可能同时兼具“柔顺、坚强与自我剖析”的另一种隐喻,也看得出那种真挚,在写作和成长的谱系里,它可能永远是创作最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