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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文艺评论告别“高冷脸”
来源:文艺报 | 马忠  2025年05月14日09:09

近日,吴子林先生在《文艺报》发表《理论文章也可以是“文学”的》一文,提出理论文章应该打破枯燥的学术套路,写得像文学作品一样鲜活有文采,既有深刻思想又能让普通人读得进去。这一见解切中当下评论写作时弊,笔者深以为然。

现在文艺评论最大的毛病就是文章太死板,读起来干巴巴的,这直接影响了评论该发挥的作用。文艺评论得跟上时代,回答当下大家关心的问题,但不能光讲大道理。评论家写文章,既得有专业分析,又得有个人风格,把理性分析和感性表达揉到一块儿,让文章更生动、更有看头,这样读者才愿意读,评论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回顾上世纪80年代的文学批评,可谓风生水起,堪称当代文学批评史的辉煌时期。究其原因,固然是当时的文学批评在历史转型的大结构中,既参与了历史的重建,又推动了文学回到自身的进程。纵观那些精彩的文学批评,无一不是带着批评家的个性色彩,不但文学性荡漾,而且字里行间,看得到批评家的人格和性情。换言之,只要阐释从文本出发就必然会与文艺共振,通过批评彰显文艺的感性、诗意和审美意蕴。反观当下,越来越多的文艺评论成了理性有余、性情全无的“僵尸语言”。有的文艺评论,熟练操作理论、理论先行,充满各种概念和术语,而较少主体的体验、感悟和直觉表达,缺少从文本出发的解读和分析。怎不让读者敬而远之呢?

文艺评论也是一种创作,只不过它牢牢立足于作品的文本或具体的文艺现象,作出性情与理性兼备的价值判断与审美阐释。这种评论思路紧跟文学的审美特征,使文艺评论呈现“文艺味儿”,具有诗意和美感,而不是和哲学批评、时政批评毫无差别。所以,转作风改文风树新风,要求评论家要有文体意识的觉悟,评论文体的解放与革命最直接的成果是使新时代评论文章具有文采,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不拘一格的形式。过去评论文章几乎是千篇一律的格式,规范化的长篇大块理论文章的格式。这固然体现了理论评论的理论性、严肃性品格,但古今中外许多具有真知灼见、不仅在当时产生很大影响而且传之后世的文论、诗论,并非都出自“大块论文”,而是出自各种样式。如中国古代众多诗话、小说评点,古希腊柏拉图的《文艺对话集》,现代鲁迅、陈望道、朱光潜等许多优秀的文艺批评,都是以杂文、对话体、随感样式写成的。有的虽然每篇只有几百字,但却言简意赅,提出新的观点,切中文学要害,读者每看一篇,都能受到一点有益启示。因此,除各种专题性、综合性的长篇论文外,还应倡导不拘一格,有多种文体的评论文章,丰富文艺评论的表达方式,提高文艺评论的吸引力和影响力。

二是富有文采的论述。文艺是美的领域,文艺评论是美的思绪,它的任务是发掘美、阐述美、肯定美。每一篇(幅)作品,都是作者情感与才华的结晶,它们以独特的姿态,诉说着对生活的热爱、对世界的感悟。评论者不仅要解读作品表面的美,更要深入挖掘其背后的深意,让观者在我们的引领下,与作者进行一场跨越时空的心灵对话。实践表明,文艺评论文章完全可以做到既有理性的光芒,又有感性的温度。在论述中融入文采,让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充满生命力,让读者在享受美的同时,也能感受到评论者对于艺术的深刻理解与独到见解。

三是真挚炽热的感情。文艺贵在情感,文艺评论亦非无情物。没有感情的评论文章,总是干瘪、枯涩、平庸、味同嚼蜡,而浸润着浓郁感情的评论文字,其表现形态往往是语畅辞达,文采飞扬。而这种感情,不能从外面灌输进去,它必须滋生在对艺术形象的深刻感受和精辟分析基础上。评论家进入了作家的情感世界,进行了一次灵魂的冒险,明代谢榛在《四溟诗话》中讲:“尔心非我心,焉知我心之有得也。以我之心,置于尔心,俾其得我之得,虽两而一矣。”就是强调评论家应当以心换心地进入文本,以深切体悟的方式,追求与作家情感共鸣、心意相通。当代许多评论文章带着强烈的情感色彩、洋溢着诗的激情,文字摇曳多姿、情感气势起伏,强烈地感染打动了读者。

当然,也应该指出,文采毕竟只是对文艺评论一个方面的要求,不是说文采便是一切。文艺评论有逻辑有分析,还有历史学、社会学、哲学、心理学以及文艺本身全部知识。文艺评论首先是评论,其次才是文学和艺术。如果不顾文艺性,就会失去读者,但过于单纯追求评论文采,就会失去评论本身价值,要做到二者兼顾。

(作者系广东青年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