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集《黑与白》:甘南大地的歌吟
诗人黑小白来自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临潭县,他的诗集《黑与白》聚焦甘南地域与乡土,不仅关乎自然地理,还涉及地域文化与心灵密码的解读。作者擅长运用细节刻画营造画面感,多采用白描手法,利用画面纵深和词语多义进行在场抒写,让诗歌质地坚实、质朴真切。
在诗集开篇《辽阔的事物》中,诗人的视角在深秋的甘南不断切换,而地理的甘南与心灵层面的甘南不断融会贯通,形成饱满的诗意,同时诗文中潜隐的色彩也是一种锦上添花,所饱含的生长、生活、生命内涵的寓意就水到渠成了。如果说《辽阔的事物》是散点聚焦式写法,那么《落日》则是利用透视法则展现出诗人内心隐匿的情感。作者将“落日”这个司空见惯的自然现象,进行了对比互文的处理,“更多的时候,我看着落日/一点点地被夜色扯到青山背后/像身不由己的我们,被时光牵引着/逐渐失去光泽,消失在黑暗中”。诗人对于生存境遇,对于人生的悲欣交集有着切肤的体味,而正是通过“落日”这种自然现象,引起了诗人内心深处的共鸣。这种共鸣带着由此及彼的联想,在移情处理后,诗人从落日里领悟了生命的轨迹。落日是一盏明灯,给予诗人心灵层面的烛照。
诗集中有关雪的诗歌占比较大,雪既是自然现象,也是时光与命运的隐喻。在不同语境中,雪呈现出不同寓意。如在《雪中的父亲》里,雪象征着诗人成长的阻碍和生活的压力以及命运的重负;《深秋的九月菊》中,雪与九月菊的关系映射出自然与生存境遇的关联;《盐》中,母亲的白发如同雪,加深了命运之诗的底色;《梅花笺》展现出甘南隆冬,凸显生命与自然的状态。雪成为独特意象,是诗人情感的发酵池,冷色调抒写促使诗意喷薄而出。
作者对家乡感情深厚,甘南的地域元素在他诗歌中有所体现,诗歌呈现出的辽阔、拙朴、醇厚是乡愁的外化,饱含多种生命意识主题。诗集题目暗含二元设问与寻找终极答案的意图,很多诗歌都在侧面作答。例如《美仁草原》,草原成为诗人情感的寄托,诗人在此与自然对话,治愈心灵,该诗也是甘南大地的诗性写照,体现出诗人的赤子情怀。甘南大地与诗人心灵相互映照,诗意不再局限于个人情感,上升到公共话语层面,展现出甘南的精神属性。
《九月的忧伤》让作者联想到《拾穗者》,诗人在丰收之际仍流露出忧伤,关涉衰老、离别等主题,使诗歌具有厚重感,间接完成对甘南大地的歌吟。黑小白对乡愁的表达不仅限于草原,还涉及河流湖泊,地理与心灵版图交融,构成极具地域特色的画面。受甘南地域文化影响,诗集中情感叙事诗多具有静谧、安详、温情的特点。如《地标》通过对比母亲与中山桥两个地标,使其成为天下母亲的代言人。互文对比是黑小白诗歌创作的常用手法,借助细节营造情境,展现出诗歌中的多种情感。《报纸》则体现了诗人与父亲之间的亲情和精神共振。甘南多样的地理形态在黑小白的情感叙事诗中有所体现,如《白月光》通过黑白对比,凸显诗集的色彩辨识度。
黑小白的诗歌聚焦生命体验和地域文化书写,色彩辨识度高且体现在诗意内容上。不过,其诗歌存在直线叙述过多、散文化倾向明显、诗意呈现手法不够丰富等问题,在语言凝练度、跳跃性、内部空间建构和整体张力营造等方面也有待提升。
(作者系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