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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正万:希望活在小说里
来源:《中篇小说选刊》 | 冉正万  2024年04月08日09:35

开车从桥上经过,不知道桥的存在。即使知道桥的存在,也无法知道桥的模样。步行时当然不一样,特别是景区漂亮的拱桥,静卧乡村上百年的老桥,总会让人驻足观赏。那些横跨在江河或峡谷上的公路桥、铁路桥,走过多少遍也像一遍也没走过。

据说贵州有一百二十六万座山,一千多条河,十万条小溪,两万多座桥。五十多岁了,走过的桥不少,仔细一想,说得上名字、知道形状的桥不会超过二十座,大多是小时候就熟悉的老家小河上的石拱桥,以两根原木搭就的小平桥,一块石板盖在水沟上,连名字都没有的石板桥。

桥的明喻、暗喻、借喻、隐喻比桥还多。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心灵之间的交集,是更复杂的桥。它们的长度、宽度无法测量,因为人心不可测。

一生中、一年中、一月中,有多少人因为沟通不畅而心生芥蒂,甚至仇恨,又有多少人因为心灵之间架起桥梁而风平浪静呢。从桥上掉下去的人多,爬起来的人少。

人与人之间的桥,有的被情绪点燃后炸掉了,有的是被莫名其妙的误会拆除了,有的被无情的时间冲走了。人与人之间的桥是看不见的,只能看到人。人的所作所为,即便别人不知道,自己也应该知道;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因知道,自己的果也知道。不过,这都不是我写《南门桥》的初衷。

几年前认识了小说中的“老谢康”,比我小二十来岁,在他的烤肉城吃饭时,他说:“冉哥,你把我写进你的小说吧。”

“为什么呢?这有什么用?”

“活在小说里,无论多么累,多么不堪,都没有活在现实里累,没有在现实里那么不堪。”

这几年喊累的人不少,原因大同小异。

怎么让他进入小说,我准备了很久。这种准备就像失眠的人觉得枕头不舒服一样,怎么放都不能让人满意。直到有一天我走在那座桥上。那是一座从有贵阳以来,多次重建,多次改名的桥——霁虹桥、南明桥、南门桥、新华桥。在细雨里、在阳光下走过几次后,我终于找到让他进入小说的办法,把不属于他的故事加在他头上,把他的生活与这些故事混搭。小说写好了,没能让他轻松多少,我只是完成了我的承诺。

感谢《中篇小说选刊》把拙作分享给更多读者,谢谢你们给《南门桥》搭建了另一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