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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林记》:女性在落难时的有情与互助
来源:《北京文学》 | 徐知安  2024年04月07日09:36

或许是同为女性,我想,我向来是对背负命运、逆流而上的女性充满兴趣的。故事里的两位母亲,用超乎常人的韧性,爬山虎般缠绕出一张“抗争”的巨网,盘踞着、吞噬着苦涩的命运。那个时代是只沉默巨兽,将穿苏北而过的江水吞咽得支离破碎。所有人都被浪潮裹挟着往前走,没人逃得掉。“我”的视角下记录的,是孩童眼中的苏北小城,和一群皮影般在人生戏台上唱念做打的渺小人物。

女人们的灿烂年华合该是明媚的,但在时代巨轮的碾轧下,梅雨的苦热与穷困的辛辣,皆汇聚成五味的嘈杂,轰然出一场错位的笑话,在狭窄缝隙中沸腾着,将她们烹成粥,就这么生熬下去。苏北是一个缩影,它是人类膨胀金钱欲望的同时,对自己道德的背弃与镜像,即使到了今天,依旧荒诞却真实地发生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但总有一群人,去抗争、去撞碎、去撕裂既定的现实,用微弱的可能去温暖灰调的人生,给孩童的“我”镀上一层鹅黄色的温暖。在暴雨如注的童年里,母亲与王姨为“我”开出了皎白色的花,只因为她们是母亲。

《春林记》创作的时候,我最大限度地想将自己抽离开来,却又无法自拔地沉浸其中,用所有的细枝末节去描摹苦难,四面高墙围困囚鸟,它旖旎又残酷,这是童年的具象,是漫长季节里掰着指头煎熬的哭腔。两位母亲,一个自西北而来,一个余生都消弭在苏北,被命运的玩笑折磨得声泪俱下。而春林小巷里的众生相,更是人们讨生活,打牙祭,嚼日子的缩影。

吴侬软语,评弹细细,纵深到天际的油菜花和芦苇荡,成为我无法割舍、深入骨髓的苏北记忆。它们成为我创作中最浓重的腔调,在我的童年里下了许多年的大雨,如今在笔下,都能淌出条河来。

我写母亲,写的却不是母亲,她们在成为母亲之前,本质上是她们自己。

漫长的苦夏终会过去,希望虽渺茫,却也终会熬过梅雨的厚重绵延,扯出条口子,露出点天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