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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渴望热闹和非凡,却不愿意花时间沉思
来源:《中篇小说选刊》 | 苗炜  2023年11月16日20:33

我觉得过去三年的疫情会给写作者很多刺激,但这些刺激转化为作品会是什么样,我可说不准了。大概率不会直接写,很有可能看不出哪些作品直接来自瘟疫,大家接受了刺激,消化掉。我早就有写科幻小说的想法,既不那么“科”也不那么“幻”的“科幻小说”。科技进步当然会给人们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生活还是有科技改变不了的东西,有很多琐碎的痛苦。现在这篇《露营地》是我在写的七八篇“科幻小说”中的一篇。人们生活在“幻象”之中,人们也打造着“幻象”,科技进步也是一种“幻象”。

我年少时会想,四五十亿年之后,太阳塌缩,地球可怎么办,人类可怎么办?现在知道多虑了,可能人耗不到那时候。异常天气越来越多,灾害越来越多,也许几百年后,这个世界就面目全非了。其实,这么想也是多虑。有一本书叫《巨浪来袭》,开头就幻想海水将迈阿密海边的度假酒店淹没了,还有一本书讲“热浪来袭”,很多人会被热死。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把自己想象为一种动物,也别是东北虎这样的大兽,就是个傻狍子吧,可能立刻就觉出哪儿不对劲了,我们生活的地球危机重重,偏偏谁也不当回事。

《露营地》里的女主角内心总有一丝不安,她努力克服自己的不安全感。她的丈夫和前男友都有更大的欲望,这两个男人都致力于让别人看到奇特的东西,他们相信这是头等重要的事情。女主角维维安只想看见平常的事物。在这一点上,我是站在女主角这一边的。我不喜欢电影,虽然我时不时会被电影的效果震撼,但我喜欢向内呢喃,探寻心灵的内部戏剧。作为一个曾经的媒体人,我知道人们多渴望热闹的事件和非凡的景观,每个人都参与视觉上的刺激,却不愿意花时间沉思。与《露营地》先后发表的,还有我的另一篇小说《背叛之书》,那篇小说假想有一天书本上的字都消失了,大家都不看书了,白纸黑字也没什么用了,不如凭空消散。

过去三年,那种迷茫不安的感觉是我最大的收获。我希望能用七八个故事来处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