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与现实的碰撞 ——评电视剧《特工任务》
近期，由赵宝刚执导的国安谍战剧《特工任务》播出。该剧讲述以高天阳、吴熙为代表的国安人员，破获利用网络游戏引诱玩家从事间谍活动的一系列国安大案的精彩故事。该剧叙事逻辑缜密、人物立体丰满、视听表达新颖时尚，是近年来国安反间谍题材创作中难得的佳作。
叙事逻辑是否缜密是国安反间谍题材剧成功与否的关键。以往同类题材创作中，许多作品里明显的逻辑疏漏成为观众吐槽的火力点。《特工任务》创新叙事视角，首次把网络游戏里的虚拟世界与日常生活里的现实世界进行叙事衔接，让游戏世界的通关升级与现实世界的间谍斗争形成相互呼应、平行叙事的复调式结构。新时期的国安反间谍题材剧中，隐蔽战线的斗争已经不仅仅是余则成式的办公室政治，而是在敌我斗争中呈现出许多新技术、新手段和新动向。《特工任务》的主创敏锐地洞察到新的审美动因和故事元素，以前卫时尚的审美风格和流畅缜密的叙事逻辑完成故事讲述。
《特工任务》中，人物获取情报、传递情报、交换情报的方式花样百出；高科技、信息化的间谍手段层出不穷；侦查过程、破案过程波谲云诡；策反与反策反之间，敌我双方的心理攻防和人性博弈戏剧张力十足。如间谍向阳通过邮件里的“情诗”向境外势力传递情报；国安人员利用无人机等装备进行隐蔽侦查；高天阳、黄子诚、姚瑶等人在与“夜雾”组织的策反与反策反中斗智斗勇等情节，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非常扎实地完成了戏剧性与真实性的逻辑缝合。该剧叙事节奏张弛有度，敌我双方的谍战较量紧张刺激、剑拔弩张，而剧中人物的情感关系又给人以静水流深般的细腻质感。如黄子诚与姚瑶囿于立场与爱情的情感轨迹，肖逸和嘉慧之间夹杂着阴谋与爱情的情感纠葛，肖逸为朱言精心设计的情感骗局，向阳对数字虚拟人“小白”的畸形恋情等，为紧张的反间谍故事注入颇为丰富的情感表达。
在人物塑造方面，《特工任务》中每个重要角色的成长轨迹、心理轨迹、行动轨迹都有清晰的层次感。尤其是对被“夜雾”组织拉下水的间谍的塑造，跳出了非黑即白的二极管思维，把每个人主动或被迫加入间谍组织的背景、过程和心路历程都剖析得鞭辟入里、令人信服。毛泽东说过：“世上决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部剧中每个重要角色的爱恨情仇都有迹可循，有着鲜活的、充满着生命质感的人物弧光。
韩庚饰演的高天阳忠诚勇敢、沉着冷静，他具备一名优秀国安干警的资质和能力。他自幼父母意外身亡，这让他身上背负着些许压抑和悲伤的情绪，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让他对待情感总是有着些许内敛甚至疏离。魏大勋饰演的黄子诚是一个沉迷游戏的网瘾青年，他有一个特工梦或者说英雄梦，他在游戏世界的出色表现加上他的家庭背景，让他成功引起了间谍组织的注意。黄子诚虽然看似生活懒散但是他的骨子里有正气、侠气和英雄气。他对姚瑶的情感是炽热而真诚的，这也成为他戴罪立功并帮助姚瑶弃暗投明的重要心理动机。李一桐饰演的姚瑶从最初被“夜雾”牵着鼻子走到后来的左右摇摆，再到弃暗投明、戴罪立功，诠释了人物复杂的心理状态。王丽坤饰演的嘉慧是典型的圆形人物。她既有蛇蝎美人冷血决绝的一面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家庭和爱情的一点点奢望。在居酒屋制作日本料理时，她有一种恬淡、温婉、沉静的气质；在执行间谍任务时，她又马上变得心狠手辣，凌厉而绝情。此外，周放饰演的吴熙、杨祐宁饰演的肖逸、朱雨辰饰演的韩杰、刘之冰饰演的方永平等都可圈可点，这些角色让谍战世界的人性书写丰富而精彩。
《特工任务》的视听语言具有浓郁的网络文化气质和赛博朋克风格，非常符合当下“95后”乃至“00后”网络Z时代观众的审美偏好。该剧的服化道设计前卫时尚，颇具科技感和未来感。游戏世界里的场景设计、造型设计和氛围营造具有神秘悬疑的科幻气质。姜小花、张老板、小白等游戏世界里的人物造型具有浓郁的二次元风格，牢牢锁定了年轻观众的目光。音乐在这部作品中也承担了呼应主题、参与叙事、渲染情绪的艺术功能，成为诠释视觉语言的点睛之笔。此外，这部剧具有强烈的教育意义和警示价值，让观众不禁感叹，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际局势复杂多变，隐蔽战线暗流涌动，有无数的无名英雄为了守望和平而负重前行。
近年来，优秀的国安反间谍题材剧并不多见。一是因为国安题材较为敏感，其创作尺度、真实程度和播出要求难以把握。二是对于创作者来说，国安题材创作很难真正深入行业一线体验生活，这无疑增加了剧本创作难度。三是在创作中对于艺术真实和生活真实之间的分寸感难以拿捏，稍不留神就容易走向悬浮。正因为如此，一部优秀国安题材作品的诞生更显得弥足珍贵。《特工任务》既有浓郁的现实主义风格，又有悬念感十足的戏剧张力以及充满科技元素的视听语言，是一部具有创新意义的国安题材力作，为今后同类题材创作提供了行业范本。
（作者系中国传媒大学戏剧影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