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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听月:一起有关于心灵奇旅的乌龙事件
来源:《小说月报》 | 小说月报  2023年10月13日08:26

文学是人学,关注体察、书写描摹出种种人类困境和生存状态,是文学的重要目标与功能。现代人兴奋地接收和享受着现代化滋养和孕育出来的种种便利与先进,同时或许也必然需要承担现代社会的重重压力枷锁和隔膜梦魇,因此人们可能多多少少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心态波动与疑难杂症。而有些时候人们讳莫如深的精神疾病,或许实则是人类生命机能中,本已安置好的、进化出的一种内部转换器,是造物者独具匠心设计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一类自我解码与开源的契机。

比如说焦虑情绪,在火急火燎的蒸煮与煎熬中,它可以使得人们反身自问,警惕某些正在熊熊燃烧的心理症结,让人们在焦灼滚烫的挣扎中明晰且放下某些过于炽热的执念与心结。再者,比如说抑郁情绪,它会带来一种死水无波般的沉闷和压抑,一种无着无落的虚浮感和无价值感,但是这可能会让人们在一种准固态的静止波中,排除和清洁掉种种芜杂贪婪的念头,尝试去减缓生命体验中的流速和进度,在寂静深邃的场域中进行心理建设,排出过于泛滥与强迫的毒素,从而恢复心神。

而本次刊登的小说,之前在写作中题目曾为《失眠科的春日》,顾名思义,是一位失眠症患者在医院就诊时的一次奇妙际遇,两个姓名谐音的人,闹了一起有关于心灵奇旅的乌龙事件。一侧是正常人,但是却显得那么的不正常和忧心忡忡,在失眠和愁绪中无法自拔和深陷崩溃。另一侧则是不正常的精神患者,但是却那么的“正常”和令人艳羡。这是一组对称结构中的对照实验模型,在双面镜像般的观照中,我们可以窥探到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正在此间生成。

那位精神病患者优雅恣意,快乐健康,明丽琅然如同春日鲜花。她异想天开的灵感迸发,使得这位正常人感受到许久未见的思维快感与生命活力,她奇思妙想的连连“天问”,使得这位正常人百口莫辩,难以招架,只得开启深思熟虑与面壁悟道。而这一问一答的不断叠加,正如同心理咨询的认知疗法一般,一步步解开了这位正常人繁杂错乱的诸多心结。这是一次病人拯救和开导非病人的过程“实录”。

精神病人的灵光突现和思维逻辑,为正常人提供了一种反刍的崭新角度,打开了正常人新视界的众妙之门。有的时候反而是精神患者更能拥有精神的超越性,他们可能会更加开放与自由,他们的念头可能会更加活泛惬意和自爱自重,能更加敏锐地对待生活中的小确幸,更容易另辟蹊径和乱拳舞动,从而解决某些常人难以参透的心灵谜题。他们会有更便于接近诗意的可能,更加具备超凡脱俗的神思之途以及拥有出世之思的机巧,更能应对和解释世间的种种百态和症候,更加无功利地与自然相谐,更加郁郁葱葱地活在珍贵的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