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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咸:言在此,意也在此
来源:《江南》 | 王咸  2023年07月11日08:31

《人语驿边桥》疫情前的前面写过一稿,起因是接待了两次老同学,一次接待的是中学同学,在朱家角河边聊了很多好玩的事情;一次接待的是小学同学,跟我开玩笑说写写咱们小时候的事情呗。没有什么可写的,小时候的事情至少可以写点“真情实感”,于是就开始写了,取名叫《来客》,跟加缪的一篇翻译小说同名。可能是名字起坏了,也可能本就没有返璞归真到可以写出“真情实感”的地步,写着写着就不老实了,就想“升华”,但碍于人物身份的限制,升不起来。稿子写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搁下了。

疫情期间,似乎每天都要“活在当下”,念不了过去,也念不了未来,稿子就一直搁着。从一篇稿子讲,一搁三年多,好像是蛮长的;从人活着讲,这三年又好像很短,就是恍惚了一下。不过,恍惚之间,好像跨了一个坎。坎前坎后的变化,让人有点“隔世之感”——那倒是比三年显得久远了。这变化还真落实到了稿子上,比如前面意识到一条峡谷,还想着架根独木什么的,幻想着摇摇晃晃地踩到对面去;坎后,却只是折服其深阔,为之安静,以至于产生一种颤栗的快乐也未可知。有卡夫卡的作品为证,这种快乐也是可信的。所以,有一天我觉得《人语驿边桥》终于可以“升华”了,反而是因为意识到随便怎样也升华不了了——也是一种自由吧。

以往每次写了小说都会发给丁伯刚兄看。他自己写小说总是往绝望深处再深处写,但是不管我写得怎么样,他第一反应总是说读得哈哈大笑,觉得好玩。我很高兴得到这样的奖赏,我确实想把小说写得幽默一点,也不是我真的很无知,但是我所知道的——我所写下的东西必定是片面的,所谓“人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我们先笑一下,上帝的笑声会不会小一点?他也预先读了这篇小说,这次没有“哈哈”大笑,但是“好玩”的评价还是给了,然后给了一个很严肃的评语,他说:“这篇小说给我的感觉,一切都是很真实现实凡庸,但是读时感觉旁边什么地方始终有一个空间,深邃巨长,看不到底。”其实没有什么“深邃”,因为言不及义而处处留下漏洞是有的,当然在能呈现的事物旁边有一个黑洞倒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