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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伟:当下青年写作的“四种症候”及其反思
来源:《扬子江文学评论》 | 房伟  2023年05月29日21:23
关键词:青年写作

我在高校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对当下文学作品的关注,是本职工作之一。业余时间,我也是一个写作者,热衷于创作小说。从这样“撕裂”而“尴尬”的身份出发,我对当下青年小说创作有了一些不成熟的看法。这些看法,也许是片面而不准确的,但也包含着我对文坛的观察,以及对自己创作实践中遇到问题的思考。

青年写作,一直是文坛关心的话题,但当下的青年写作,似乎又有着特殊性。相比过去,文学创作面临的整体形势发生了改变,即创作格局已由上世纪主旋律文学、纯文学与通俗文学的并立,发展为主流文学、纯文学与网络文学的三方角逐。主流文学的权威影响力,造成文学资源分配的进一步倾斜,而主流文学的表现水平、受众与传媒融合度、资本转化率都大大增强;网络文学作为新兴通俗文艺类型,利用新媒介形式,正不断发展出自身的传统,不仅容纳了原有的通俗文学,不断加强融入主流化的能力,吸引了大量文学青年投身其中,由此也形成了对主流文学与纯文学的双重挑战。在这个过程中,纯文学的萎缩,也非常明显。新世纪二十年,纯文学领域,特别是小说领域,其基本叙事模式,都来自上世纪90年代,近些年更是停滞不前,与现实日益隔阂,表现力和影响力日趋退化。由此,纯文学创作不仅面临意识形态规训、经济大潮冲击等问题,且构成其基础的青年创作队伍,也在不断分化,面临影响力变弱、创作队伍流失、创作转化率变低等诸多问题。

当然,问题的另一面也在于,中国文化产业的发展,也给文学创作提供了新的历史机遇。由于网络技术支持,中国文化产业的“弯道超车”,显得非常突出:“2019年中国网络文学作者数量就达到1936万人,其中90后年轻作者占比达44.6%,成为主力军。2019年网络文学行业市场规模达到201.7亿元,网络文字作品累计规模稳定增长,达2590.1万部。IP新改编数量共9656部。”[1]中国蓬勃发展的文化产业,不仅包括传统出版、影视、游戏等产业,且是建立在互联网思维之上的经济活动的跳跃式发展。文学创作,其巨大的娱乐、教育等功能,正在与其他行业的融合之中,再次焕发青春,出现无数机遇,这种情况不仅会促进网络文学发展,也会促进包括纯文学写作在内的文学创作整体的长足发展。

由此可见,就纯文学领域而言,当下中国青年写作,面临的情况很复杂,困难也很多,而青年写作自身也出现了很多问题,我将之概括为“四种症候”。一是“围栏症”,就青年创作的队伍建设而言,近些年来,纯文学领域的青年写作,变得日益“创意写作化”。从前青年作家的教育背景和人生经历丰富而复杂,比如,王小波兼通文理,擅长数学、编程与逻辑,冯唐是妇科肿瘤专业博士,余华则是牙医。理工科出身的青年作家,与文科出身的青年作家,比例大致相当。就职业背景而言,过去青年作家的背景更复杂,多样化职业背景,使得青年作家有更开阔的视野,更丰富的知识,不受拘束的想象力,以及不同的社会体验和人生阅历。即便作协或文联系统的职业作家,也是先进行业余写作,功成名就之后,再进入专业创作队伍。这种“先业余后专业”的创作培养路径,“不拘文理出身”的创作资源,正在被慢慢单一化,从而使得很多青年作家变成高校内部的“创意写作家”。文学刊物和文学出版界,似乎也对这类“创意写作家”有很大热情,炫目的文科高等学历、高颜值加学霸的人设、精致小资的现代表述,树立了纯文学写作的新偶像,也导致“写作出身论”再次桎梏了创作的活力。

首先,纯文学创作正在进入一个迅速的“高校化”与“精英化”培养模式。我这样说,并非抹杀创意写作专业的必要性。高校文科设立创意写作,本身就是文学教育衰落的背景下,对“文科实践性”的突破性尝试,也有利于打破文学教育“重学术、轻创作”“重知识、轻实践”的痼疾。“创意写作,实际是增强文学教育的‘应用性’与‘就业出口’,大学体制做出的‘被迫’回应。”[2]笔者在高校开设创意写作课,也曾参与多个高校创意写作专业的教学指导、毕业作品审查等工作,对此深有感触。一方面,目前的创意写作培养模式,也有着“重新理论化”倾向,高校对创意写作教师的考核和评价机制,依然着眼于论文、项目、课题,这也导致创意写作教师被迫将“创意理论”作为研究重点,而不是将创作才能培养作为第一目标。这也就出现了很多高校创意写作教师,本身不会写作,不懂写作,只懂“创意理论”的怪现状。这样“被理论武装”的创意写作专业,回到原有高校文科教育的旧轨道之上,又与传统文科有多大区别?在这样的创意理论指导下的青年写作,也会呈现出模式化倾向,缺乏生机勃勃的生命力和感染力。

其次,即便是对高校青年作家的培养,过早地将青年写作专业化,也会导致一系列问题。高校学生正值青春期,对外界接受敏感度高,对新鲜事物充满热情,过早让青年进入“专业作家培养”,会导致他们变成温室的花朵,过早进入写作的条条框框,知识面狭窄单一。他们被“大师模式”“成功写作范式”等东西限制住想象力发挥,没有成为真正的作家,反而成了“围栏里的文学爱好者”,养成一个“作家的范儿”,培养一肚子不合时宜的牢骚、虚荣心和虚骄情绪,只对细枝末节的东西感兴趣,满足于某种时髦的表达。真正的文学家,无论高尔基这样的底层作家,还是博尔赫斯、库切这样的学院派作家,一定有着无拘无束的想象力,以及出自自我个性的、拒绝程式化的独特表现力,这些东西,必须通过现实的实践,从个人化生命思考中来,即所谓的“从世俗之中来,到灵魂中去”。

与此同时,原本青年创作队伍培养不拘一格的、有充分活力的做法,正在被网络文学作家培养体系所征用。据阅文集团发布《2021网络文学作家画像》,网络作家中,95后占比最多、增长最快,网文作家最多的城市前三名分别是重庆、上海和温州。“白金大神”作家中大学以上学历超75%,理工科占比达60%。以文字为生的网文作家,他们就读专业排前三位的居然是计算机专业、电子信息工程专业、自动化专业。而就整体网文作家创作背景而言,角色覆盖的职业超188种,学生、工人、医生、警察、计算机工程师、科研人员、法医、律师、退役军人……其中,医生、运动员和互联网从业者是这三个职业是创作中最多涉及的,也是职业文主角最常见的职业。[3]这种巨大反差,无疑应该引起纯文学界的反思。我这样讲,并非抹杀创意写作专业的重要作用,而是呼吁加强该专业的实践性与参与性培养,打破高校过分看重理论的毛病,真正做到因材施教,加强创作实践训练,将青年作家深入生活的能力与精神提升相结合,将文学技巧培养与文学感悟力培养相结合,真正达到培养青年作家的目标。

二是所谓“恐大症”。经过1980年代以来的先锋文学洗礼,文学青年的小说创作,很难不沾染现代主义气息。经过几十年的发展,西方现代主义小说的主题意蕴、创作理念、艺术技巧,其实都遇到了不少问题。而如今很多文学青年的成长之路,依然以现代主义小说文本为模仿对象,忽略了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对传统小说的理解,忽视了西方现代主义文本背后的社会逻辑和文化逻辑,进而将这种模仿等同于某种时髦的理论,某种华丽晦涩的辞藻,以掩盖其艺术感受力的麻木和表现力的苍白。

首先,这种症候表现在对凸显的“微小叙事”非常着迷,标榜某种“个人化叙事”,迷恋某种情调化的叙事语言,关注一些琐碎之极的小事,多以个人情绪流动为结构,这种语言或有某种流行的伪浪漫气息,或干瘪晦涩以空缺为美,或繁复而晦涩以密集信息为深度,然而由于对社会生活,以及人性理解的浅薄,既无浪漫可言,也无审美之独创,更不用说深度。某些青年作家甚至以神经质的敏感,挑动性别对立,以满足部分读者狭窄的趣味,以激烈的姿态(而不是作品),树立表征辨识度,其结果也难逃被资本利用的下场。这些青年作家天然地对“宏大叙事”表现出恐惧感和排斥感,却不知所谓“个人化叙事”也可以形成一种雄健阔大的风格,比如王小波的“个人叙事”小说。其实所谓“宏大”与“微小”只是相对而言,微小的美在于“见微知著的优美”,宏大的美在于“力量的崇高”,即便个人化叙事,也能以个性语言和审美意识,形成具有深度和广度的宏大风格,表现民族心灵史秘密、国家社会内在问题,及人类本身的种种深度思考。比如,奈保尔的《米格尔街》,将契诃夫式的苦涩幽默与精巧的文本构思,以及富于隐喻的人物塑造相结合,表现了“人类绝望的人生中的反抗与和解”,真正做到“以小见大”。一味追求宏大叙事风格,容易将小说演变成虚假浮夸的故事,僵化乏味,且充满“不真实”的宏大符号;一味追求微小叙事,也容易掉入形式主义陷阱,“为小而小”,造成文本艺术效果的失效。

其次,这种表面追求“无事的悲哀”“日常叙事的深度”的小说文本背后,不仅反映了某些青年作家社会经验的浅薄,个人艺术表现力的孱弱,还有两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在于个人与文学传统之间的断裂,以及个人与社会、历史之间联系性的断裂。这就导致很多青年作家在长篇小说写作领域的“气力不足”。写个中短篇小说,也许还能驾轻就熟,一旦进入长篇领域,就变得捉襟见肘、非常吃力,有些青年作家写了大量中短篇,却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长篇,而勉强写成的长篇,或苍白乏味,或是几个中短篇的“集缀”,缺乏构架宏观世界的组织能力,也没有足够文本容量。作为表现人类经验的长篇小说,天然地具有某种宏大叙事特质,需要作家从个体出发,培养创造精神世界的能力。一味迷恋“小叙事”,会导致作家精神高度的“矮化”和思想深度的不足,也会导致作家不重视中国文学传统,迷恋所谓“后现代趣味”,作家会与现实社会、民族历史日益隔阂、疏离。这尤其表现在某些青年作家对“大题材”的痛恨,似乎只要反映民族重大历史事件,反映重要社会问题的小说,就是“媚俗”或“虚假的故事”。可美国华裔女作家严歌苓,不是也写过《金陵十三钗》《陆犯焉识》这样反映“南京抗战”“右派劳改”的“宏大题材”吗?青年作家不能被“先锋趣味”的“恐大症”所遮蔽,要勇敢挑战写作的难度,才能获得艺术和思想真正的跃升,成为一个成熟且辨识度高的优秀作家。

三是“浮游症”。这种症候是指某些青年作家缺乏写作的基本功训练,只漂浮在文本表面之上。青年作家有一种通病,喜欢关注某种时髦理念,而不太注重写作基本功训练。小说创作需要天赋与才华,更需要刻苦的训练。一般而言,一个青年作家,发表三四十万字以上的作品,算是初窥门径。早期发表的作品,是一个准备期和积累期,这时也许有不错的作品,但创作还是处于“自发”状态,运用的是储备的记忆,真正形成稳定的创作风格、稳定的“文学生产能力”,还需要扎实的训练。有些青年作家会出现“高开低走”“一篇成名后默默无闻”等情况,某种角度上讲,也是由于写作养成期中忽视写作训练所致。有的青年作家,热衷于写童年,写青春性爱,有的青年作家,开笔时能从“老年人情感”等巧妙角度切入,获得一定成功。然而,自我经验一旦被“反复书写”,失去创作冲动和新鲜感,就既不能沿着原有路数继续掘进,也很难渡过“瓶颈期”,达到更高远的艺术目标。文学训练,既针对不同文学体裁、题材,也针对不同文本长度的适应力,更是“夯实地基”(小说基本能力)的工作。某些自恃天才的作家,也许能“一飞冲天”,若要长久保持旺盛创作力,必须进行基本功锻炼,而更多作家需要的则是“长久的训练”。这种训练让青年作家脱离熟悉领域,增加共情能力,增强驾驭不同题材作品的本领,也让青年作家深入生活,拥有更深刻的艺术表现力。

同时,这种训练也是一种“技术性”锻炼。特别是青年作家写作初期,这种技术性训练,其作用远大于养成某种流行趣味、操纵某种写作元素。很多青年作家轻视训练,认为这是枯燥、抹杀创作灵性的做法。其实这些训练起到的只是基础作用,而不是以规则来限制,或许可将之等同于某种“创意训练”。其实在我看来,作家的这种训练,应是某种“自我培养和训练”,注重实践效果,而非某种规范性养成和学理性总结。这种训练,首先起于对社会与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它也以题材、对话、场景、风景、细节、人物、意蕴、知识、故事性、叙事话语、语言修辞等单元的培养为延展,其中又以“细节”“人物”为重点。选择这两者为重点,原因在于“典型理论”依附的现实主义原则,虽然也许早已被突破和质疑,但从小说基本原则、中国小说传统、小说读者的基本接受、小说实现媒介融合等几个方面着眼,“细节的锻打”可以让青年作家迅速成长,“人物塑造”则是小说有持久魅力的秘密所在。

再比如,“风景描写”功能在很多青年作家笔下,都已严重退化。某青年作家声称,他从不写风景,也不会对风景感兴趣,因为那都是19世纪、20世纪小说家的拙劣伎俩,他只在乎“人内心的风景”。这样说有一定道理。按照柄谷行人的说法,“风景”本身是现代文学的某种装置,有着特定的民族国家意识形态性。对现代小说风景描写的质疑,也含有一定合理性。然而,一方面讲,舒尔茨、杜拉斯、王小波、麦克尤恩等作家笔下,风景描写依然存在,只不过它们不再是民族国家叙事装置,而是与人的内心、人对世界的理解融为一体,形成了象征性氛围;另一方面来说,小说创作之中,精妙的风景描写,依然能给人们带来阅读快感,并以此形成人与世界的某种沟通性。因此,无论文化哲学领域,还是创作具体实践层面,风景描写,都不应被简单剔除在创作训练项目之外。与此类似的,还有小说的对话功能。某些激进青年作家,是不屑于写对话的。他们的人物对话描写,全是简单的,不加标点的“转述体”。小说对话功能,似乎只有在影视剧本等视听语言艺术之中,才被认为是重要技法。抛弃对话的立场,也与先锋文学对现实主义原则的质疑有关。然而,当这种姿态耗尽原有形式创新的冲动,很快就会陷入乏味的套路。精妙的对话,也是小说创作训练的基本单元,即便刻意淡化对话功能,有功力的作家也会让对话“转述体”显现出意想不到的力量。除此之外,讲述故事的能力,也非常重要。它可以让作家在特定氛围内,将读者很快带入叙事节奏。讲述故事的能力,不能简单等同于叙述性等先锋化小说模式,比如,中国古典小说的故事讲述技法,口传艺术创作的评书技法,在今天的网络小说创作中,依然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小说创作道路千万条,条条通罗马,每个人的创作面貌又不同,但基本功训练,会让青年作家有坚实的创作基础,能在此之上,发展出属于自己的创作风格。

四是“封闭症”。从事纯文学写作的青年作家,在走向创作时,很容易走入内心情绪,将某种情感性论调极端化,而疏忽于构建人与外部世界的关联。这种状态在创作初期是有利的,它容易让作家养成个人化叙述风格。然而,随着创作的深入,“初始化”的个人状态,必须在两个方面得到强化,一类沿着深度走,走入更深邃博大的境界,这种做法是将个人状态进行“内化”,小说题材、故事、人物,甚至叙述手法,表面看似乎并没变化,但主题却能在原有基础上不断深化;另一类作家则走向外部世界,将个体体验与外部世界更好联系起来,将个人状态进行“外化”,故事不断变化,主题也不断变化,但总体而言,又有“一以贯之”的思想。这两种做法很难说孰优孰劣,只是侧重点不同。前一类做法,“世界知识”变成“心灵知识”,比如,已故青年作家黄孝阳,有着先锋化“量子文学观”,其创作对AI与算法风暴、物理奇点等科技知识,有着超常敏感性,并将之运用到有个性的小说形式创新上,而他的《乱世》《众生:迷宫》等小说,那些层出不穷的隐喻意象群背后,又可看到作家对当下社会深刻的理解与反讽式激情。这种状态同样出现在既有先锋性,又有现实批判性的作家王小波身上,青年作家李宏伟的《国王与抒情诗》、陆源的《童年兽》也都有这种特点。他们都是将“外部世界”变成“心灵宇宙”的典型作家。后一类作家的创作中,外部世界极大丰富了表现时空、主题和艺术手法,不管是丰富的世界知识,还是复杂的社会形态,都成为作家探索人与世界的关系,及人性与人心的标本。比如,刘慈欣的“三体”系列科幻小说,展现了中国人对宇宙秩序的科学想象,梁鸿的《中国在梁庄》《梁光正的光》等作品,表现了当代作家直面底层现实生活的勇气和智慧。相比而言,网络作家阿耐的《大江大河》,何常在的《浩荡》等作品,在反映中国改革开放历史的深度与广度上,也丝毫不逊色于传统纯文学作品,且更加鲜活有力,具有丰富的时代经验性。

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某些青年作家在这方面的不足。他们大多出身文科专业,有着很好的高校背景,也有较高的文学素养。可惜的是,这些东西没有内化成养料,反而成为阻碍他们深入现实的绊脚石。“作家应该成为这个世界最有好奇心和热情的一群人”,然而,“自我封闭”让他们丧失了这些东西。他们迷恋于几个西方作家的时髦风格,沉溺于某种情调化写作。他们的阅读面狭窄,除了一些西方作家的作品和文学理论之外,基本对其他学科不感兴趣,不仅历史、社会学与哲学的修养不足,甚至对当下世界科技前沿所知甚少。更令人担忧的是,经验雷同和生活趣味趋同,导致写作缺乏鲜明个性,部分青年作家甚至错误地将“写作调性”或某种风格当成个性。他们的笔下,充满着无聊的男女、昏暗的酒吧、精致的零食、暧昧的情绪与虚无的思维指向。如果考察他们的生活,也会发现,他们喜欢某种“安逸精致”的生活形态,并将之美化为理想的个性生活。他们不能主动深入生活,缺乏刺入沸腾复杂的生活的勇气,也缺乏将之总结归纳,化为创作资源的能力。

当今的中国,经过数十年的改革开放变革,正在走向新的历史转折点。中国的当代史,有着丰富的现代内涵,复杂的历史信息、多样化的人性状态,表现出既与西方社会有联系,又与之有很大差异性的文明形态。从世界范围内来说,随着互联网算法社会的来临,AI的飞速发展,ChatGPT等最新的科技探索,科技已经在革命性地改变着人类社会的存在形态,多媒介跨界融合,导致人类感知的变化,也必然引发文学形式的变革,最终走出本雅明意义的“机械复制时代”,进入难以想象的“虚拟时代”。与此同时,民族国家纷争,意识形态隔阂,也仍然威胁着人类的和平与安全。可以说,中国小说创作,有着非常丰厚的创作资源,有待于青年作家们去挖掘和淘洗,进而打造成文艺精品。我也相信,中国小说的未来还在于青年写作,有志气、有想法的中国青年作家,也一定能把握机遇,创作出真正“伟大”的中国小说。

注 释

[1]李俐:《第四届中国“网络文学+”大会在京开幕》,《北京日报》2020年9月4日。

[2]房伟:《 论 “学 者 型 作 家 ”与“作 家 型 学 者”》,《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6期。

[3] 裘晋奕:《〈2021网络文学作家画像〉出炉:95后占比最多增长最快,重庆网络文学作家全国最多!》 ,《重庆晨报》2021年1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