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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临之:被损害的与勇敢的
来源:《中篇小说选刊》 | 叶临之  2023年05月26日09:42

写作《我所知道的塔什干往事》,我掉了几次泪,还哭了一场。

一个近四十岁的男人哭,有点不伦不类,这里要解释下理由:最初,故事是从塔什干华人商会会长(温州人)那听来的,这会长同志就是小说里的宋达吉的原型,宋会长讲述起他的牌友(其实是他最好的朋友,虽为了顾忌生意场合,他并不承认,一再地说“小顾”“那个小顾”),其实,比我还要声泪俱下,小范围内聚会,讲到伤心处,五十多岁的人哭得稀里哗啦。不过,宋会长是不喜欢那个女人的,甚至有点讨厌她的,她就是小说里的阿依——月亮的女人。宋会长觉得就是这女人导致了郁延青的悲剧,事实上,他显然是错怪这个勇敢的女孩了,大概率上,没有郁延青的爱情发生,他的公司也会丢,因为这是特殊环境里的连环案,顾延青没有防备,他怎么也想不到黄建东走到邪路上去了,而且,黄建东伤害的是最亲近的生意伙伴和亲属。所以,现在我认为,人类社会非常复杂,有多种不可控因素,导致人生路上障碍重重。

郁延青的原型原本就姓郁,如小说里所说,郁姓是一个特别的姓氏,大概浙江富阳一带最多,郁达夫就是浙江富阳人。至于“郁延青”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它有寓意,期盼常青之意,还因我本心崇尚草木,我笔名、原名都和草木有关,我大抵属于草木之人,草木之人大都心悲、凄凉,取这样的名字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心灵照壁,乃至自我寄托吧。

这里要着重说说郁延青的年轻恋人阿依。阿依很年轻,她的名字,乌兹别克语的本意就是“像月亮的女孩”,这是一个有慧根的女孩,她很勇敢,有女性的担当,我经常想起她,时不时为这样的女性(也是理想中的女性)掉眼泪。这种女子确实世间少有,她认定的价值和做出的行为没有后悔,她知道自己选择什么,会主动为爱负责,分担责任,再危险她也愿意去做。世间懦弱的人太多了,通常在含糊的状态中就错过了。她不是这样的。有读者跟我交流说,“月亮的女人”像《静静的顿河》里的安娜、娜塔莉亚,像那些意志坚定和本性善良的哥萨克女人。这个说法我认同。

当初我在塔什干,讲到这位女孩的故事时,讲述者厌恶,听者却有意。我是凭直觉一下子就挑中了她,虽然小说里讲述的是她的中国爱人为何自杀的故事,但把她美好的品质穿插在文本里,隐匿其中,且在最诡谲的地方,由勇敢的她突然站出,以神秘女人的身份出现,带动故事的高潮,推动情节下一阶段发展,郁延青的回忆变轨到全新的巷道中,由她穿针引线,来凸显她品质上的难能可贵。

对于我,将美的展示出来,这就是价值。当我写作时,有人不以为然,我根本不为所动,这对于我是承受一种压力(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真假美猴王的迷相),有无能力将美展示也是一种压力。很幸运的是,我将这双重压力释放出来,得到文字上的宽宥,这大概是文学上现阶段最好的救赎,对自己是,对心里的所有人——也是。

寥寥数笔,以示对《我所知道的塔什干往事》的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