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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妮:阳光和希望总会来到你的脚边
来源:《中篇小说选刊》 | 顾拜妮  2023年05月25日08:55
关键词:《绿光》

现代都市里的年轻人很多都像是孤独的鱼类,这几年的生活,大家被困在各自的深海,看不清彼此的面目和表情,互不关心,只拥有短暂重复的记忆,在广阔又逼仄的环境中游来游去,度过一天又一天。名牌包包、学历、车子、房子、声名,这些或许会让人感觉安全和便利,同时也带来一种膨胀虚妄的身份感,但这一切都不是幸福的根源,那什么才是?

她想起不久前看过的海洋纪录片,有一种被叫作甜饼切割者的鲨鱼非常有趣,生活在三千英尺的深海,是一种小型鲨鱼,夜晚会到水体的上层垂直游动。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给猎物留下的伤口是一块椭圆形的甜饼状,会袭击比自己体型大许多的猎物,敢于挑战其他鲨鱼、海豚、鲸、金枪鱼。这种鲨鱼样貌不太美观,但给她印象深刻,一种凶猛精致的捕猎者,满嘴利齿地微笑着,它就是长这样,但它似乎并不孤独。在南北极和太平洋的深处,生活着世界上最孤独的鲨鱼,它们非常长寿,年龄最大的已经有五百多岁,生于明朝,它要在黑暗的深海里度过五百年,她无法想象,她只不过在自己这片低温的海域里度过三十年而已。她远没有甜饼鲨鱼的勇敢和锋利,不敢挑战比自己强大的事物,无法犀利地面对周围的世界,她羡慕这样的人,比如闺密婉婷,但她不是。

罗飒拥有让人羡慕的学历背景,传说中“别人家的小孩”,学生时代披着“学霸”的外衣给个性要强的她带来过许多保护和便利,但随着经历毕业后的种种求职境遇,职场中的排挤,对阶级壁垒的觉察,某些超出她认知范围的卓越,工作变动,亲人离世,父母催婚,与闺蜜渐行渐远,以及世俗眼光与个人追求之间的冲突,让这种多年来的“保护”逐渐失效,三十岁的罗飒来到人生的至暗时刻。即使如此,她仍然强撑,努力维持表面的尊严和秩序,却不曾想到因为学生的一句话而破防,他说她像是来自深海的鲨鱼,孤独敏感,习惯用冷酷掩饰脆弱。准确说,真正让她破防的并非被看穿,而是被看见。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看见”了她,看见了她的孤独,看见了作为她的她。她羡慕闺蜜婉婷,羡慕她能像甜饼鲨一样勇敢而锋利,而她面对自己喜欢的穆先生,却无能为力。她将穆先生视为困窘生活里的光,但穆先生告诉她,人只能被自己照亮。

绿光作为一种罕见的天文现象,很少有人真的见过,据新闻报道,2014年一名冲绳的男子在濑长岛拍到绿色落日。法国导演侯麦拍过一部电影叫《绿光》,孙燕姿也有一首同名歌曲,在这里,我们可以把绿光理解为奇迹、希望,或是幸福。在小说结尾,罗飒放弃看似唾手可得的海市蜃楼,转而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光,开始学着为自己而活,尝试打破不切实际的滤镜,直视自己的内心。借用小说里穆先生的话来结尾——不要总盯着失去的事物,生活虽然残酷,但阳光和希望总会来到你的脚边。也想把这句话送给喜欢这篇小说的读者,愿人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