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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造乡村少年新形象 ——读黎俊生儿童小说《女孩的心事》
来源:文艺报 | 马 忠  2023年02月13日11:29

儿童文学作家黎俊生年逾八旬,仍笔耕不辍。黑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推出的小说《女孩的心事》和他以往的成长小说一样,以熟悉的粤西乡村生活为背景、以现实主义的手法来表现少年儿童的生存状况,较有广东作家的特色。

从整体叙事结构上看,《女孩的心事》并没有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小说的起承转合看似由奶奶这一人物推动,实际上藏于小主人公——12岁的留守女孩青青的“心事”,如何治好奶奶的病,让奶奶开心,才是内在的核心驱动力。爸爸妈妈办完爷爷的丧事,准备带青青去他们打工的城市读书,由于从小跟着奶奶,被奶奶一手抚养大,青青不舍得让奶奶孤身一人生活,执意要留下来陪伴。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青青的“心事”与人物的“记忆”或“愿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爸爸临行前的叮嘱:“要学会帮助奶奶做事,要学会照顾奶奶,关心奶奶”;青青暗暗下定的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分担奶奶的负担,让奶奶能轻松点”;奶奶对孙女的期望:“早点见见世面,学点本事,练练胆量”,这些欲言又止的“心事”,往往带有很强的私密性,使人物时常处于欣喜与落寞相交织的复杂心境或心绪之中。虽然爸妈每月都汇钱回来,但远远不够日常开支。在小主人公努力解开一桩桩“心事”的过程中,似乎对生活的艰难、父母的不易也多了几分理解。

作者巧妙采用儿童特定的限知视角来勾勒此时的微妙心情:“在城市里,干轻活儿、拿高工资的,往往都是高学历、有知识、有创造力的那帮人。爸爸因为家里穷,就只上过小学,没多少文化知识,因此干的都是粗活儿、重活儿,从天亮干到天黑,拿的工资却少得可怜。妈妈连小学都没毕业,工作更不如意,现在还是打短工,做做停停,收入更少。再说,弟弟在城里上学,花销非常大,为了弟弟上学,爸爸还伸手向别人借了钱,欠了一屁股债。长期以来,爸爸妈妈的手头都是紧巴巴的,一角钱都要掰成两份用,自己怎么能再给父母增添负担呢?”正是通过这样的心理活动,生动感人的故事逐步展开,而青青这个人物形象也由此丰满、立体起来。

小说讲述的是乡村留守少年孝敬老人的故事,但在小主人公青青和文文、悦悦、秀枝、“拳王”等小伙伴身上,却看到了少年善良坚强的品格、闪着光芒的理想,以及内心深处对美好生活的深深向往和奋力追求。成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少年儿童,是黎俊生对孩子们的殷切盼望。在儿童文学创作中,他非常注重作品的思想性,力求做到反映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健康向上,充满阳光。黎俊生喜欢写现实题材,着重通过写故事来塑造人物形象。他相信生活本身能带给少年成长的力量,浪漫地化解苦难,积极地追寻善良美好的人性。

《女孩的心事》中,青青为了减轻奶奶的负担,学会了喂鸡、喂猪、赶集、洗衣物等家务活;为了给奶奶治病,学会了酿造稔子酒、钓鱼,科学洗脚、保健梳头等。如果说成长是一个生命体验的过程,那么在这个必然的过程中,成长的主体不仅经历着生理和心理上的蜕变,而且也时刻发生着情感及思想的滋长。懂事的青青觉得自己在家的时候,奶奶的日子自然过得有滋有味,当她去学校,奶奶就会感到苦闷。所以,她就在大瓦锅里养起了小鱼、小乌龟,给奶奶解闷。看到“奶奶一有空就拿来一个矮凳子,坐在‘鱼锅’旁,弯着腰,低下头,专心地观赏鱼儿的活动,津津有味地跟这些鱼儿说话,好像鱼儿能和她沟通似的”。她的内心充满成就感,此后每次去钓鱼,发现那些形体漂亮、充满活力的小鱼就捉回来,投进那个“鱼锅”里。当她发现“鱼锅”里光线不好,奶奶观赏非常费神,长此下去会伤到眼睛时,于是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大瓦锅换成晶莹剔透的玻璃缸。不仅如此,她还专门买了两只小虎皮鹦鹉回来教它们说话,逗奶奶开心。小说故事质朴,描写细腻生动,把一个新时代乐观向上、孝敬老人的农村好少年形象活脱脱地写了出来。

从他人的生命体验中观照到自我的成长,真实地感受他人的生命价值和意义,体味着那些既相同又相异的成长经验,是成长文学的重要审美诉求,也是其之所以成为广大青少年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的重要原因。优秀的成长文学有助于实现青少年人格的健康发展,培养他们和谐的人际交往能力。但是在青少年成长文学中,也不乏一些滥竽充数和低俗不堪的文学作品。与之相反,黎俊生曾在乡镇学校耕耘14年,对校园生活和少年儿童非常熟悉,充满深厚感情。他的成长小说并不回避人生的苦难,能够正视人生,以贴近儿童心灵的文字记录那些悲伤苦痛的瞬间,以善良和宽容的心态来触摸时代。从《女孩的心事》可以看出,黎俊生的成长小说并不是把不美好诗意化,而是以儿童天真烂漫的天性与眼光,来消解生活中的部分苦难。在他笔下,身在苦难中的孩子们依然充满自信与豪情,从容与坚定,甚至还有许多心思细腻充满幻想的少女形象。他笔下的粤西少年们,在苦难面前怀揣理想,茁壮成长,像阳光下的白沙河一样闪耀着光芒。

正是从这个角度来说,《女孩的心事》不仅是对当下乡村现状的一种反思,更是一种美好的希望。作品既具备成长后的品格和气质,同时也不失童年时的色彩和情趣,正如学者谭旭东所说,该作“是一部实实在在反映少年美好心灵和品性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