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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耀健:红衣白马挥长缨 ——评王雨电影文学剧本《赵一曼》(又名《永生》)
来源:重庆作家网 | 杨耀健  2022年08月23日16:37

《赵一曼》(又名《永生》)是作家王雨应邀创作的电影文学剧本。这个剧本如同他多年来创作的小说和影视作品一样,以历史言说故事,以故事述说历史,具有丰厚的意蕴。

主人公是著名抗日女英雄赵一曼,她的斗争事迹广为流传。此前,已有影视作品表现赵一曼,但是由于编导者对题材的开掘、把握和取舍等原因,加以时代的局限,未能反映英雄的全貌,难免有遗珠之憾。如1950年由东北电影厂摄制的故事片《赵一曼》,可能编剧未能搜集到详细的资料,也许没见过赵一曼的照片。上映后,听说她儿子也觉遗憾。

王雨决心重新刻画赵一曼,不走“高大全”套路,力求还原一个真实的女英雄,让人信服和接受。他应宜宾有关人士和导演马雍邀请,专程去了烈士的故乡宜宾,参观了她的纪念馆和故居,查阅了大量资料,烂熟于心,然后方才动笔。王雨认为赵一曼很不寻常,其生涯充满传奇色彩,有必要深入全面表现出来。他把赵一曼放到时代的大背景中去考察,从而拓展了剧作的外延。

赵一曼所处的时代风风雨雨,内有国共两党的尖锐斗争,外有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一个弱女子怎样走出蒙昧,从觉悟到奋斗,从逆来顺受成为勇敢的战士,她走过哪些心路历程?有的编导往往将人物心灵的发展史,割裂在历史的范畴之外。实际上,具象历史与意识构成的心灵史是两个层面,前者是表层结构,后者是深层内核。王雨这剧本对英雄人物心灵史的披露,深化了剧本的意蕴。民主革命与民族解放的要求,造就了赵一曼的成长史,强化了反帝反封建的双重主题。

剧本揭示,革命者不是天生的。赵一曼出生于地主家庭,生活优越,却同样遭受封建主义的摧残,缠脚、早婚等陋习无孔不入,使她十分反感而萌生抗争。她毅然出走,考入宜宾女子中学,由大姐夫介绍加入共青团,转为共产党员。一颗心终于跳动在时代的摇篮里,心律在岁月的心电图上,开始记载追求、思考和探索。

国共合作时期,赵一曼投考黄埔军校武汉分校,认识了不少进步师生,参加过西征,接受了战斗洗礼。她眼中是与非的曲线,与民众的憧憬理想同一圆心和半径。蒋汪合流背叛大革命,白色恐怖严重,有人退缩,有人脱党,赵一曼却坚定不移追随革命。鉴于她的表现,党组织安排她去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在十月革命的故乡,吸取马列主义的精髓。她补充了理论食粮,义无反顾地前行。目标,矢志不移:道路,百折不回。

剧本中的这些场景不是可有可无,它们反映了历史进程影响着赵一曼的心灵,影响到她的认知、情绪、伦理模式和思维习惯,成为她的精神基础。

“九一八”事变后,日军占领了东北,炮制所谓“满洲国”,企图全面侵华。大好河山,任人宰割,稍有人心,谁无义愤。民族矛盾超越了阶级矛盾,抗日救亡是当务之急。赵一曼被调到东北,先在哈尔滨从事地下工作,后调到抗日联军任二团政委。虽然敌强我弱,抗日联军却有顽强的斗志,支撑着饥饿与疲惫的身体,将民族解放的种子播种在白山黑水。没有绝对闯不过去的难关,但不是一味凭运气,而是足以粉碎任何强敌的钢铁信念和意志。在这方面,赵一曼无愧是抗日联军的杰出代表。

由于战斗负伤,赵一曼被捕。头上翻滚着乌云,眼前横行着鬼魅,她那张淬了火的嘴巴,就是坚不吐实。山一样的沉默,海一样的刚毅,任凭毒刑拷打,也难见炽热的心底。她以大义凛然的牺牲,诠释了血肉筑成长城的含义。

剧本反映了赵一曼的丰富感情,这也许是同类作品所欠缺的。在苏联学习期间,她与黄埔军校武汉分校的同学陈达邦再次相遇。朝霞染红了莫斯科河,在永恒的青春渡口,有一种心情急需诉说。秋去春来,两人的爱情就像挂枝的小苹果,被春风悄然催熟。儿子的出生,使赵一曼有了做母亲的牵挂,有了延续生命的寄托。

剧本描写了普通人物的群像,如码头工人魏得水、医师张柏岩、护士韩勇义、看守董宪勋、伪军张连长等人。这些人物的心灵变化,也具有普遍的涵盖意义,展示了抗战时期全民族的心灵史。

剧本并非平铺直叙,而是采用蒙太奇手法,用合理的闪回画面,择其重点,将故事娓娓道来。既有明晰的层次感,又有跌宕起伏的悬念,扣人心弦。剧本中的对话颇具匠心,特别是赵一曼的台词,使人强烈地感受到,她那来自心灵深处的生命热望,以及与命运作不屈抗争的铮铮回声。

剧本之所以给我们留下强烈深刻的印象,是王雨创作中流露出的文学追求。这里面既有国家、人民、党这些政治因素,也有正直、善良、真诚、严肃的人性内涵,共同构成了他的作品最有生气的主体存在。

民主革命和抗日战争,播撒过轰轰烈烈的意志,像一阵罡风从华夏大地吹过,却让人们长久保留着仰慕和记忆。赵一曼红衣白马挥长缨的矫健身影,燃烧过千万颗心灵,永远那么年轻无畏。我们期待这电影文学剧本早日搬上银幕,让我们重睹英雄的风采。

(杨耀健,四川大学文学学士,作家、评论家,重庆市文史研究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