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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墙》:时空错位下对家国信仰的皈依
来源:中国作家网 | 李言  2022年06月09日12:18

《风雨墙》是高邮作家赵德清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集,小说集透过对高邮地域历史和地理的独特呈现,人文记忆字里行间逐渐铺展,形成了独特的、超时空叙述文本。在高邮本土我坚持数十年创作的赵德清来说,《风雨墙》之于他本人甚至高邮这座城市,都意义非凡。

就江淮文化的独特地域性来看,高邮位于江淮平原的中心,湖泊、河流和商业搭建起了高邮的城市命脉。在对高邮城乡文明的解读中,商业文明和农业文明并存的状态十分明显。商业文明依托于运河文化,承载了财富之于命运改观的原本动能;而农业文明顺理演化为家族传承,包含家族血脉承接性的使命,家族价值观和财富积累的天然转移等。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天然过度性,深入到了高邮家族延续的形态内部,并演化为一种宗法上的合理性。高邮,赋予了文明天然的温度。

时间的刻度在《风雨墙》中得到了一个完整意义上的呈现。 小说《风雨墙》精巧抓住了高邮这座城市的命脉,赋予了文本之于时空的交互感。这种交互感集中体现为对外部世界的投射,包含对宅院、墙壁、信笺等物的细节描写,最终化为人物情感的长久依托。其实陈家老宅和风雨墙本身是没有生命的,但因人物的能量环绕,让物件拥有人文层面的价值。我们可以通过对江淮城市的细节捕捉发现,百年以上的房屋和城墙随处可见,地域文化内部对于原始建筑的保存留,构成了一种民众对城市的天然敬畏感。对城市的敬畏,也顺理凸显在《风雨墙》的文本细节中:“堂屋的墙上糊着些老报纸,有的竟然是民国时期的。我们小心翼翼地掸去灰尘,尽量不损坏纸面”、“陈家大院的历史比明代的盂城驿还久远,至少与镇国寺塔差不多”。

“物”所引发的时空交错感,在《风雨墙》的写作中十分典型。对复杂事件的处理上,作者的叙述功底得到了清晰的体现。倒叙成为了小说前半段处理时空回溯的一把钥匙,为时间倒流增添了一种“坚硬”的合理性;物的留存和人的留在文本中构成通感,“物”为陈家百年老宅、“人”则为讲述者王阿姨,生命和物质的双重作用,促成了事件叙述时间上的合法性。由此,陈怡琪和王明礼两个鲜活的个体被作者抬出了水面,传奇叙事性的舞台由此搭建完毕。

是赵德清并不满足于传奇性叙事本身。在后续的写作中,故事的铺展以“书信体”完成,时间-空间的双重错位得以形成。由当下叙述追溯传奇叙事,只是《风雨墙》的第一重技巧,即小说时间上的错位;那么由高邮故事延展到上海和高邮的双城故事,赵德清则完成了创作的第二重技巧,即小说空间上的错位。“时间-空间”的交替错位通过书信的来往得以延续,文体的创新性和时空的交互感完成是由表及里的概念,而叙事的价值在错位中完成了升华。

如果把王明礼的出走当成一个偶然性事件,那么陈怡琪对于内心的坚守正印证了爱情的恒定性。偶然性和恒定性的落差感,赋予了故事后段的张力来源。但情感的升华让小说体现的远不止爱情本身。陈怡琪只代表了爱情本源的纯净形态,那么偶发事件坚固了爱情的恒定性同时,也让爱情具备了升华的可能性。

爱情和信仰的冲撞集中于出走的陈明礼身上,书信成为了陈明礼情感冲撞的重要印证。书信在超空间叙事中很好完成了对人物的呈现,我们通过对书信的阅读,触碰到王明礼内心的蜕变,传统的家族价值观由此被大世界的时代洪流瓦解。王明礼在大空间内(上海)完成了对小空间(高邮)的超越,儿女私情上升为为国为民的大情怀。用原文表述为:国未安宁、民未安生,小家难全、私情难圆。

当然,我们不必把王明利对信仰的依从理解为对最初情感的辜负,因为王明礼找到了真正的精神指引,王明礼活已经活在了陈怡琪的生命中。《风雨墙》的意义或许也在此,它不仅书写一个城市的文化气韵,更完成了对现有价值的超越,最终借助无名烈士王明礼的牺牲,演化为一股信仰的意志,灌注至陈怡琪以及后辈的后续人生中。读完《风雨墙》,城市、信仰和人三者的精神纽带已牢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