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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南大地上清亮的笛音 ——作家牧风散文诗创作印象
来源:中国作家网 | 马桂珍  2022年03月03日17:24
关键词:散文诗 牧风

在当代散文诗绚丽璀璨、辽阔丰茂的地域图谱中,甘南因为散文诗人牧风的存在,而使外界驻足端望。精神土壤的阔大与多维,对故乡甘南的眷恋和赤诚,粗犷有力的开拓者精神,热烈激昂的英雄情怀,使偏安青藏一隅的牧风的散文诗具备了丰富的意蕴和超群的气度;特有的地域体验、感情基调、心理色彩和生命关怀都潜于其文字之中,于字里行间弥散出一股清新鲜润、粗犷深情的气息;尤其是其作品气质和地域气质间的同频共振、互通之感,使牧风的散文诗所呈现的思想与情感张力动人心弦,自成气象。

牧风不仅是甘南散文诗人的代表,放在甘肃散文诗界,也是具有代表性的,尤其是近几年,在国内散文诗界,牧风的影响与日俱增。评论家黄恩鹏曾这样评价牧风的散文诗:“甘南草原,诗人牧风只用百余字便画出一幅带着芬芳花香的油画。牧风诗歌文本短小有力量,有时粗犷凌厉,有时细腻真切,都不失一种大气与磅礴,写出了高原的风情种种。从桑科到阿尼玛卿,从黄河第一湾到冶木河、郎木寺……描绘并诠释了生命高原的个性和力量。”作家崔国发也如此评价“牧风的高妙之处,就在于他紧密地把自然与人和社会文化联系起来,其散文诗中的甘南,饱含着诗人对神秘、宁静而美好的原生态自然的记忆,承载着作者对故乡的热爱之情与赤子之心,同时也流露着诗者对远去的羚羊、消失的海子的深切忧虑,情中有思,传情入景,体物入微,袭故弥新,于青藏的“旧时光”中营构出灵魂的新境。”

从《六个人的青藏》到《记忆深处的甘南》《青藏旧时光》和《竖起时光的耳朵》,牧风的写作都是围绕甘南草原展开的。作家迟子建曾说“故乡,是理想的漫步之处。”牧风出生在甘南州临潭县一个叫“古战”的藏汉杂居村落,那里有西晋永嘉末年(公元312年)北方鲜卑族慕容氏族吐谷浑部落所筑的牛头城遗址。从戎羌部落到吐谷浑领地,从吐蕃王朝到唃厮啰政权,从明代屯军到现代多民族和谐共处,那是一片多元文化浸润的家园,是诗人源源不断的创作动力和情感源流。生生不息的原乡文化滋润着他创作的灵气,故乡的风物孕育并滋养着他,牧风从中汲取着营养,他的散文诗很自然地浸染着高原古老民族文化的灵性和气度,又不乏现代多元文化的濡染,诗意的笔触从不同维度呈现着甘南的人文、红色、自然、生态等多种文化元素,弥漫着独特的青藏家园气质。

牧风的文字卓特之处在于,以短小有力的篇章,纷呈出深沉的情感重量和珍贵的思想家气质。他写草原、写故乡,从不囿于惯常的借景抒情中,发些无关痛痒的咏叹,而是充满深情地,积蓄着情感与思考的重量,于蕴含在灵魂深处的丰沛纯净的激情中吟唱出对故土的热爱,那种诗意的叙写里沾满了来自高原广袤自然的力量,似一股纯净清亮的笛音,荡涤着灵魂,拨动读者的心弦,使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认真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望一望天空的模样,群山的色彩,所有的感动皆是由心而发,而非受到文字外部形态的雕琢和刺激,被迫感知。

牧风笔下的甘南大地是丰饶而厚重的,是《高原窗外的小鸟》中轻盈明亮的色调——“分明是鸟儿在窗外唤醒睡眠。我在清晨推开高原羚城的小窗,推开一个鸟的世界。青藏腹地五月的天气,微寒中裸露着清新。一些不知名的小鸟就在窗外释放着浑身的解数,把玩着悦耳的晨曲。它们是快活而自由的,小小翅羽煽动着草原夏日的诗情。”是《玛曲:呜咽的鹰笛》中的惆怅孤寂——“谁的声音把鹰隼从苍穹里唤醒?是那个站在黄昏里沉思的人吗?抑或是他手里颤动的鹰笛,一直在夜岚来临前悄悄地呜咽。鹰笛在吹,我在风雪里徘徊,舞动灵魂。鹰笛在吹,云层里鹰的身影携裹着冷寂落下来。/兄弟班马的口哨充满诱惑,远处的冬窝子在早来的雪飘中缓慢老去。”是《甘南的雪》中的明朗鲜活——“几滴雪水就苏醒了甘南。数声鸟鸣就唤醒了甘南。故乡甘南就伫立在青藏的脊梁上,在白色火焰的吞噬中悄悄地燃烧。我和友人就横卧在当周山下,与这洁白的花朵一起粲然绽放。远眺对面被雪沁润的折合玛藏寨,在甘南腹地暗藏炽热的暖意。人们还在虔诚地祈祷,喜悦被欢快的锅庄跳成少女绯红的脸庞。”是《远古的声音弥漫而来》《探寻吐谷浑》《腊子口绝唱》《河西走笔》中宏大深邃的历史追寻和激情壮美的家国情怀……无论轻盈明亮或悠远深邃,皆因故土所依、情感所系、理想所引。无论是对甘南大地的感知和关怀,还是冷静的反思与展望,抑或是对地域和民族深沉的凝视,亦都指向精神和心灵,具有哲学底蕴和文化智慧,并闪烁着诗意的灵光。

只要稍加留意,在牧风极富诗情画意的文字里,不难窥见诗人的担当精神、探索意识和世界情怀。在《探寻吐谷浑》中,一句“一切的荣耀和光环,在萧萧狼烟和血雨腥风中隐藏行迹,在我故乡的千年峥嵘中,归于沉寂。”表达了在历史沧桑巨变中一种沉潜在诗人心灵深处的反思。而在《竖起时光的耳朵》中他谛听着狂飙般席卷而来的青藏的心跳,对未来生态发展抱有无限展望“牧歌随飓风拔地而起\我美丽的尕海湖,可亲的阿万仓\毡帽飞动的六月,牦牛的骨魂敲响西部奋进的号角。” 简短有力的笔触,挥洒自如,对未来的展望,跃然纸上。

多年来牧风一直扎实前行,不断拓展散文诗写作的疆界和深度,他立身高原,又不囿于高原,而是将创作深植在祖国大地上,将个人情怀融入时代浪潮中,在《青藏旧时光》第四辑“域外行吟”中可以清晰看到他的笔触从甘南大地延伸开来,抵达远方和未来。从洞庭湖的沉吟到潭柘寺的钟声,从云居寺的石经到大巴山的夜雨,黔西南的古寨到川岛的晨曦,江南的亚麻、招堤的荷香、长白山林海、南宁的红豆、川南的竹海……都麾集于他的笔端,联通着远方辽阔的疆域、丰富的色彩、多元的声音、是生命个体与世界情怀的畅通,境界的融通。

大气壮美的高原给予诗人的不仅是生活的矿藏,更是思想的源流、精神的向度、艺术的摇篮。牧风对高原文化的挖掘是深刻而仔细的,对故乡的吟唱是极为诚挚的,描写洞察功力也是十分精湛的。纵观牧风的散文诗,会发现他把更多的目光投置在历史时空和时代变革、传统恪守和创新发展、自然之美和深厚人文之中,融地方历史、民俗文化、游牧文化、民生变迁、生态文化、红色文化等为一体。赋予了作品格局和视野、高度和深度。

牧风说“我的创作源泉来自对故乡甘南的挚爱和眷恋,受青藏之光的召唤和风物的滋润。我还把目光聚焦到以挖掘甘南境内外历史文化遗存为题材,灵性的语言再现远古传承和沧桑巨变,客观反映草原儿女积极向上走进新时代的精神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