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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淑萍《十里红妆》:日常生活的向善表达
来源:文艺报 | 张琳  2021年05月14日08:59

赵淑萍新作《十里红妆》中收录了60篇微型小说,集中展示了她勤奋创作的阶段性成果。在这里,赵淑萍为读者精心建构了一个身份繁杂、姿态迥异的人物长廊。其中的人物既有医生、弹花匠、演员、戏迷、入殓师、裁缝、画家、尼姑、书生、面点师、泥水匠、理发师、智障儿童,又有奶奶、三爹,男人(丈夫)、女人(妻子)、儿子、妈妈、邻居、父亲、爷爷、堂兄……无论是社会身份还是家庭身份,这些人物无不个性鲜明,活灵活现,跃然纸上。各色人等大都生活在城市与乡村的寻常巷陌间,似乎是你童年时代见过的一个人,似乎是你从长辈那里听来的一个人,似乎是你邻家的一个人,总之,似乎打你的生活中悄然经过。赵淑萍笔下的人物让你有似曾相识之感,除了走心入情的文笔塑造之外,还因她描摹的人物大都处于生活的基层,大多读者面对她笔下的人物时,不哈腰,不踮脚,两者处于平视的对等地位,且近到似乎能闻到他家里的炊烟气息,人生况味相同,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容易产生共鸣。

《十里红妆》集子中大部分微型小说,很少有大开大合的情节设置,很少有激烈的矛盾冲突,作者用这种并不“讨巧”的笔触描绘日常生活图景,看似平常,实则棋走险着,一不留意,日常生活或许就被描绘得稀松平常,瘫软成一塌糊涂的糖稀,因此,对写作功力是一种严峻考验。但赵淑萍笔下对日常生活的描摹,让我们看到了万花筒般的五彩斑斓。一个懒得给女人买花的男人,居然爱上了种花(《种花的男人》);一对无法共同生活而离异的冤家,在演出中居然是无人能替代的最佳搭档(《最佳搭档》);一对携手走入老年的恩爱夫妻,内疚多年的妻子向丈夫坦白,为了和他结合,她曾经堵住了他人生的罗马大道(《码头》)……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赵淑萍总能精准地点到统摄全局的穴位,向读者呈现出引人入胜的花样年华来。

从赵淑萍的小说中,我们也可以感知诸多文化与艺术在其作品中融合共生,从地方戏曲、服饰(旗袍、裙子)到历史、美术、书法等等,这些元素的揉入,滋养了赵淑萍小说底蕴丰厚的文气。当然,并不是你想叫什么元素介入就能介入的,首先,你得懂,才能用得得心应手、恰如其分。在网上看过赵淑萍的其他作品,有相当多的文章是戏剧评论、文史考证,她本人也是硬笔书法家,可见,在文学创作之外,她在其他方面也下了不少功夫,并把其他地方的收获反馈到文学创作之中。

毋庸置疑,赵淑萍《十里红妆》精选集,内中的微型小说可以说是好看的。不仅好看,当我们用更为繁复严谨的指标去衡量她这本集子中的作品时,会发现,从第一篇到最后一篇,60篇作品串起的一条流经低处的日常的生活之长河,粼粼河水是如此清澈,朵朵浪花是那么圣洁。赵淑萍笔下,有相恋20年不顾20岁差距终修成正果的圆满的爱情故事(《礁石上的少女》),有大半生执著寻找战友遗骨和他家乡的感人至深的故事(《四明山心》),有绝不掺假只靠手艺挣钱的生意人的诚信故事(《馒头王》),有旁观屠戮却不出手相救招致官司的劝人向善的故事(《看客》),更有以《弹花匠和他的女人》《摘下你的墨镜》《十里红妆》为代表的温暖、和谐的故事,亦有部分篇章涉及节约(《米殇》)、环保(《河上的男人》)等重大社会问题……言为心声,从一篇篇不含杂质的良心之作中,你会读出作者对低处的日常生活的一往情深,读出作者的一片晶莹善良的冰心,感知到作者勇于担当的社会责任。

不过,在阅读《十里红妆》时,我感觉有个别篇章,可能是取材于真人真事,写作时流于表面,缺乏深度挖掘,再现原型人物时缺乏艺术性。以真人为原型创作小说,一定要处理好“近”与“远”的辩证关系,要让小说塑造的人物与原型保持一定的距离:太近了,紧贴着原型人物写,就是非虚构了;太远了,就达不到为原型塑造艺术形象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