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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现代戏创作的丰硕成果
来源:文艺报 | 今 闻  2021年04月21日15:13
关键词:《母亲》 京剧

在我眼中,刘子微一直是一位特立独行甚至有些叛逆的京剧演员。她的每一出新创剧目都会伴随着评论界“七嘴八舌”的聒噪声,但她从未妥协,也从未止步,一直拼搏在自己的艺术道路上,凭着一股子倔劲和狠劲坚持着京剧与时俱进的自我探索之路。应该说她的艺术历程经过多年的打拼早已浸染坚韧、拼搏和不屈的生命底色。而她也正是带着这份底色坚守舞台,走进一个个角色的内心世界。尽管她饰演的那些女性人物背景不同、身份不同、性格有别,命运更是大相径庭,但“她们”身上都或多或少地烙印了刘子微独有的生命底色。同样,这种底色也被印在了刘子微的新创京剧《母亲》中。

京剧《母亲》 毫无疑问是一部革命题材的现代戏,讲述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蔡和森的母亲葛健豪的事迹,但这位母亲却与当今戏曲舞台上的评剧《母亲》、上党梆子《太行娘亲》中的母亲形象有着天壤之别,葛健豪的人生完全担得起“硬核”二字。她被人尊称为“20世纪最奇异的妇人”、被毛泽东题为“老妇人新妇道,儿英烈女英雄”。

演员刘子微和葛健豪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与命运抗争,与自己抗争,坚持着、奋斗着,不改初衷,用自己的满腔热血铺就人生之路。熟悉刘子微的人去看《母亲》的演出,会发现她比以往任何一台剧目更要认真努力,她把身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这个角色中,也把自己身体中埋藏的潜质全部激发出来。这给喜欢她的观众带来了欣喜,因为这不仅意味着京剧舞台上又多了一个可堪回味的精彩艺术形象,也让人们看到了一个有趣的规律——在一位演员十年如一日的坚守下,总会遇到一个适合的剧,碰上合适的人,在某一个时间节点摩擦出绚烂的火花。在火花的映衬下,这个舞台变得更加瑰丽多姿,同时也会让更多的人感受到这位演员的可塑性和表现力。

可以说京剧《母亲》在顺应当代戏剧节奏,营造舞台综合审美意境层面展示了多方面的优势。主演刘子微尤其不负众望,其表现值得称道。剧中,她极具个性的唱做得到了延续,全程踩跷表演颇见功力;另一方面她将葛健豪命运的几次转折中的人物内在情感外化得层次分明,其表演的分寸感、节奏感拿捏得当,身段、表情、音色、步法与音乐配合得严丝合缝:有休夫时的坚毅果决,有高龄求学时的勇敢笃定,有跳法国舞蹈时的飘逸潇洒,有得悉噩耗时的呼天抢地,有与子分别的依依不舍,有思念亲人时的悲伤落寞。比如,有几场戏给人留下特别深的印象。第二场“考学”,葛健豪带着女儿蔡庆熙、蔡畅和6岁的外孙女来到长沙女子教员养成所报名上学,当得知儿孙都能入学后,她主动向方老师提出“女子解放不论年纪,我要报名重奋起”,日后回家办女校!方则认为葛健豪“年以半百,和儿孙上学……笑煞人也!”正巧此时,校长和县长来报名处视察,葛健豪勇敢自荐,自我改名,由葛兰英改为葛健豪,并发出“身为女人何罪有?……恨人间最苦是女人,愤愤愤,我愤世道太不公”的诘问,当众表示:“誓做一回大写的呐人呐!”在这一场中,刘子微饰演的葛健豪念白清楚有力,唱段慷慨激昂,表演上虽然是老旦的扮相,但为了突出改名后,由50岁变为15岁,一些身段和手势充分借鉴了花旦的表演,尤其是当县长质疑她的小脚时,刘子微竟然在台上踩着跷跳起了跳绳,将葛健豪心态的年轻和求学的志向表达得淋漓尽致。

第四场“求学”中,有两个难点表演,一个是踩跷跳法国舞蹈,一个是踩跷耍旗抗议示威。这两段表演大家都为刘子微捏了一把汗,大幅度的身段,急速的圆场,呼号呐喊,奔走相告,结伴向前,且唱且舞,形体和声音上完全放开了,扎实的唱做功夫让观众悬着的心稳稳地落了下来,观之还有了一股豪爽之感。紧接着“寻女”和“别子”两场是演出的重头戏。作为母亲,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看着自己的儿女被推上刑场而束手无策。儿媳向警予与婆婆葛健豪的关系胜似亲生母女,当向警予被杀害后,葛健豪独自一人赶到刑场,两段重点唱段唱得悲愤激昂,让人听来字字锥心,句句泣血。“别子”一场,刘子微与蔡和森的饰演者蓝天的表演可谓相映生辉。刘子微的唱轻重缓急、张弛有度,蓝天的唱则是响遏行云。在高声低吟中将母子壮别表现得感人至深。戏到结尾处,在空旷的舞台上,刘子微饰演的葛健豪拄杖遥望远方,眼中充满了对中华崛起的期待,当枫叶如火一般映照全场时,她的身姿亦被映衬得如火般炽烈。

一个优秀的演员遇到一个优秀的角色,那真的是相得益彰美妙绝伦,双方都会绽放出无比的光彩。刘子微与葛健豪的相遇便是如此。祝贺刘子微又遇到了一个“合适的人”,也祝贺武汉京剧院在为京剧现代戏寻求转机所进行的艺术实践取得的丰硕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