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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小孩》:在认同和接纳中实现心灵的成长
来源:文艺报 | 吕涛  2021年04月16日08:23

迟慧的《慢小孩》以轻盈的文字讲述了一个温暖的幻想故事,作者将自己对社会、心理、教育等问题的思考融入其中,尤其可贵的,是将关注点放在一类容易被忽视的“慢小孩”(这一词汇并无权威性的释义,在幼儿教育领域多指那些注意力不集中、做事慢的孩子)群体身上。这是“从前的儿童文学没有写过的故事”,曹文轩在序言中谈到,这些我们“难以注视的地方”或是“我们看到了却又将目光挪移开的地方”,才是文学的烛光应当照耀的地方。那么,“慢小孩”究竟是怎样的孩子呢?

《慢小孩》的故事主旨在于“自我认同”和“接纳他人”。作品把关注点放在了一群看似普通却并不一般的孩子们身上:说普通,是因为这些孩子不是特殊儿童,不是贫困留守群体,他们只是平淡无奇的小学生;说不一般,是因为他们看似普通,但内心时常与周围的人和环境保持一种疏离状态,甚至显得格格不入。他们很需要关怀却常被忽视,需要成长却常被误解。本书用一连串温暖又童趣的故事,把人们的目光再次拉回到这些“不一般的普通孩子们”身上,让我们认识到,他们比我们所认为的更加“与众不同”,对关注与认可的需求比我们所给予的更多,这是儿童文学作品应予关照的场域。

《慢小孩》为我们打开了一个神奇的童话世界,这既是一个冒险园,也是一个游乐园。人类世界的主人公慢慢,遇见了来自精灵世界且同样孤单的呱呱,他们都很苦恼于自己的与众不同——慢慢做什么事都比别人慢,遭到老师同学的嫌弃;呱呱的头上没有精灵“标志”,他不会发光,伤口愈合得慢,他无助又自卑。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来到了画中世界,经历了一次奇妙之旅,最后又带着爱回到了现实世界。

这些“慢小孩”的共同之处在于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或孤独、或乖张,或胆小、或软弱,在这样的“共同的与众不同”的人际环境里,大家都放下了包袱,努力做真实的自己,释放真性情。在这个世界里,他们经历风雨、相互认同,实现了心灵的成长、自我价值的认同,以及人与人之间的接纳。他们的心灵成长展示了自我接纳与被接纳的互为因果、相互促进的辩证关系,借此向“慢小孩”表达了一个真诚的建议,准备融入社会生活时,不妨从爱自己、接受自己开始。

迟慧在书中以“慢小孩”的节奏牵引读者的目光,在故事中帮助“慢小孩”们实现心灵成长。常新港在这本书的封底推荐语中说:“迟慧用孩童的视角和丰富的想象力烛照着这片心声的童话王国,字里行间既跳动着欢快的文字,又流淌着爱与温暖,妙趣横生,不落窠臼。”迟慧在这部作品里,站在儿童的立场,以儿童的视角展开故事情节、铺陈叙事语言,以简练通晓的文字、精到奇特的修辞,让故事随着想象力进入画中、飞到天上,走到读者的心里。《慢小孩》的故事,浸透着对同异的哲思,对优劣的辩证,对每个人的宽容与接纳。

慢,是一种与众不同的可贵品质。处在一个快节奏、竞争性的世界,“慢小孩”们在流水线式竞争中的后段迷失着,成为他们无法自我接纳的原因。孩子是不该遭遇孤独的,该反思的是社会和成人。教育家简·尼尔森认为,应避免将孩子类型化,尊重孩子的个性。常陷入“笨小孩”自卑里的“慢小孩”们,只是被蒙尘的璞玉,需要有人来引导他们认识和擦亮自己,让他们有自信融入社群。

慢,是一种审美的态度。坐着慢火车,“脾气古怪、越是追赶就越是追不上”的时间仿佛消失了,“慢小孩”们融化在周围的世界里,感受着美妙。“慢小孩”的心灵世界,应该更符合“慢生活”的理念。从慢之中发现美,在快节奏中寻找平衡,发现独特的自我,这种理念与谷口治郎充满诗意的“散步美学”心意相通,是一种优雅的生活态度。

慢,是一种温情的力量。“爸爸妈妈总是太忙,错过了美丽的家园。”树懒小根的抱怨让我触动。为什么家长们不能少点奔忙,多陪陪自己的孩子呢?“慢是轻柔的态度,有着温和坚定的力量。”书中的精灵世界“要什么都有”,在我看来如同“一无所有”,因为精灵们之间不会相互给予关爱,也无从感受从无到有的幸福感。只有“慢精灵”呱呱,选择逃离这“没有幸福颜色”的世界,因为“精灵世界的房子再好也只是房子,不是家”。

阅读文学作品,就是和作者心灵沟通。迟慧的作品能受到孩子们的欢迎,源于她用轻柔的文学语言为我们呈现了令人怜爱的感性世界。

“让我来做你的妈妈吧——玲玲的声音像天使的羽毛一样轻盈”,“米粥的香气在空中掀起暖融融的长袖,在呱呱的脸上摩挲着”,“蛮火车很调皮,它会出其不意地晃动”……迟慧的语言是舒缓的,与“慢小孩”们的心灵保持同频的轻盈,轻轻放飞的想象、轻柔精练的文字、轻松幽默的语言,像妈妈在讲述睡前故事。

“所有的魔法都比不上爱的魔法”,精灵呱呱在朋友身上,在人类世界体会了“爱”、理解了“爱”,在爱的环境下他重拾自信,对曾经的自我质疑作出回应:“我是一个懂得爱的男孩,从哪里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到有爱的地方去,我要爱自己、爱别人并且享受爱。”《慢小孩》是个温暖的故事,随着阅读的进行,仿佛阳光一点点照进黑箱,也由此阐释了迟慧的教育观:“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发现孩子、肯定孩子、等待孩子,充分地尊重孩子的成长方式,每个孩子都了不起。”

儿童文学不代表情节结构的简单化。书中不但为主人公慢慢添置了许多伙伴,呱呱、树懒小根、小谷等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单线故事,交织成多声部立体的故事框架,还精心设计了许多迂回、荒诞、夸张情节,很好地将形象性、教育性、趣味性融合在故事中。作者在文学世界中创设理想条件,让小孩、父母、老师都得以补救和成长,让欢快的启示代替现实的遗憾,这就是童话的妙处。

作品以开放式结尾收束全篇,慢慢和呱呱带着爱心飞往了缺少“爱”的精灵世界,读者很期待他们还将遇见什么新的困难和烦恼,又如何实现自己的进一步成长?这本书似乎还没讲完,很多奇妙的情节没有尽情展开,许多感情尚待完全释放。正如本书的终章标题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个“不会结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