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投稿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郭爽:相逢的终将重逢
来源:《小说选刊》 | 郭爽  2021年04月08日09:01
关键词:郭爽

《挪威槭》这篇小说的念头第一次出现时,是二○二○年一月二十三日,农历大年二十九。小说写得快,不到两周就写完了。现在我回头打开最初的文档,吃惊地发现,在写一稿时,这篇小说的故事、调子就定下了,甚至第一部分完全没有动过。似乎从一开始,它就有自己的纹理和节奏。

一稿完成后交到《收获》编辑吴越手里,在近一年的时间里,我跟吴越和王继军老师深入讨论过两次。也是这一年,我在老家和上海、广州之间不断往返。每次从老家回来,我就改一遍。在老家的房子里,我的房间四壁写满字、画满画。那些文字、线条和颜色没什么实际的用处,但它们支撑了我的成长。感谢家人保留了这四堵墙的原貌,它们提醒着我是什么样的人,相信的是什么。每一遍看似向外拓展的修改,其实直指向内,它在问我,到底要写出什么?如果这一年动荡到让我不敢想明天会发生什么,那最初相信的是什么?小说写作的魔力在于,即使在困境中,它仍赋予写作者重建的能力。重建盼望,重建理想,重建美。

从故事的角度看,这个小说并不复杂,但它有不简单的人物。一直以来,让我对小说写作保持热情的原因之一是:我为人物而写作。老樊实在可爱,匡福琴是个本分人。导游孟凡也算有趣。至于主角的那对父女,他们已跟我融在一起。父亲这个角色让我感觉亲切,我给他取名彭宥年。他在《挪威槭》里出现后,又被我写进其他小说里。彭宥年的一生,早年被人说败坏,后来被人说可惜。我考虑过“可惜”这两个字,慢慢发觉了它的不平常。一个人能像自己渴望的那样活着,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而不吝于付出热情,一次次地下注,一次次地记忆与忘却,并不介意孤独……这,几乎是理想了。因此,《挪威槭》不是一个平常故事,写的也不是平常人,虽然如小说里所言,他们只是普通市民。但时代大幕落下,历史故事散场,知己会说,啊朋友再见。情感让人复归自由,相逢的终将重逢。

至于小说字里行间流动的笑意,我想,二○二○年终归太难了,才让我把小说写得松弛幽默,想让自己快乐,也让读者释然。“神救赎世人,靠笑穴。能诱惑人笑,要够绝。”

最后,让我们一起看看小说的圆心。在那四壁写满字的房间正中,长着一棵树。看到这棵树你就会相信,世上真有独木成林。我从树上取枝条,剥掉外皮,将木头刻成小舟,吹口气,小舟变大船。小说里的角色们纷纷登上甲板,倚靠着时间顺流而下。如果有幸与你相遇,请登上这艘船,远航将有好风景。祝我们,旅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