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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与美的时代
来源:文艺报 | 李青松  2021年03月10日11:40
关键词:自然文学

自然文学是以自觉的生态意识,反映人与自然关系的文学。在自然文学中,人对待自然的态度,不再是主宰和征服,不再是人定胜天,而是敬畏、尊重、顺应和保护。

内蒙古大兴安岭林区,自上世纪50年代开发以来,为共和国经济建设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大兴安岭既是一个地理概念,又是一个行政概念(内蒙古自治区和黑龙江省各管辖一部分)。大兴安岭主体在内蒙古自治区版图内,可谓中国最大的国有林区,面积相当于三个宝岛台湾,是我国最大的森林资源后备培育基地和木材、林产品供应基地,一直承担着国家商品材供应任务。新中国成立以来,累计为国家提供木材十几亿立方米。有人形象地比喻说,这些木材累积起来可以架一座地球通往火星的桥。

开国之初,周恩来总理就叮嘱当时的内蒙古自治区领导人乌兰夫:“应特别提醒你们注意,不能把采伐木材当成财政任务去抓,而应科学合理地去采伐,即按照护林育林的长远打算去采伐。”受周恩来总理的嘱托,乌兰夫给大兴安岭定下一条规矩:“左手砍树,右手栽树”。几十年来,林区人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光是阿尔山林业局务林人就用双手和汗水营造了120余万亩人工林,为林区贮备了雄厚的后备资源。林区实行大禁伐之后,伐木人成为了护林人种树人。林区通过发展生态经济,坚定地走上了可持续发展之路。

大兴安岭生态地位极其重要。它是我国独有的寒温带明亮针叶林天然生物基因库。如果没有大兴安岭森林,就没有额尔古纳河、黑龙江、嫩江、松花江、乌苏里江和绥芬河的汩汩清流。大兴安岭森林系额尔古纳河、嫩江、黑龙江的水源涵养地,为嫩江和额尔古纳河两大水系779条大小河流的发源地。以大兴安岭山脉为界形成两大水系,岭东的甘河、诺敏河、绰尔河等流入嫩江;岭西的海拉尔河、根河、激流河等汇入额尔古纳河。可以说,正是大兴安岭的森林生态系统,构筑了中国北方生态屏障,维护了“东北大粮仓”的粮食生产生态安全。

近年,我多次到大兴安岭林区行走,对森林的认识,渐渐由模糊到清晰——森林是一个生态系统概念,绝不仅仅是我们所看到的那些树。在森林群落中包含着许多生物群体,它们各自占有一定的空间和时间格局,通过生存竞争,吸收阳光和水分,相生相克,捕食与被捕食,寄生与被寄生,既相互依赖,又相互制约,构成了一个稳定平衡的生态系统。

森林,既需要空间的分布,也需要时间的积累。

在森林中,万物都有自己的位置,且万物都处在自己的位置上。森林充满着活力。正如冲突无处不在,秩序也无处不在。个体生命就是在冲突与秩序的千变万化中长存的,这是一个动态的系统,系统在动态中选择、调整和平衡,并不断否定冲突,找到稳定,建立起新的秩序。就其本质而言,森林是一个有序的世界,森林从不乱来。或许,森林服务于人——甚至约束人——但是森林不归人类独享。

一个健康的国家,必然是一个绿色繁茂的国家。绿色不仅代表生命、象征活力、预示健康,更是一种信仰,一种文化,一种文明。一个国家经济社会发展要与生态容量相适应,不能以损害和降低生态承载能力和服务功能为代价,不能以危害和牺牲人的健康及其幸福为代价。

我们正在步入新时代,新时代的特征是绿与美。绿是思维方式、发展方式,也是生活方式,而美则是强国的奋进目标。美,不光是对“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诗意描述,它更意味着,一切都应该是美的。无论是大地、江河、空气、食物,还是人的思想和灵魂。

我忽然想起苏金伞的一句诗:“在太阳的记忆中,这里有最好的早晨。”

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内蒙古,这里是大兴安岭。——最好的早晨,存在于林区的冰雪和寒冷中;存在于林区的落叶松和白桦树的年轮中;存在于林区与林区人的渴求、期盼和梦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