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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夏青青:有些担子还得每个人独自扛起
来源:《小说月报》 | 董夏青青  2021年03月09日09:05

《礼堂》中的故事,一部分来源于我去年冬天在乌苏里江畔的巡逻艇大队采风时的见闻。一天,我在屋里和几位班长聊天,当时才刚下午四点,窗外天色就已经黑下来。突然,屋门被推开,一名排长手扶门把,看着我大声说:

“听说这儿来了个作家,那我问问你,人活着为什么要承担痛苦?”

我当时坐在凳子上看着他,想了想,说:“都苦,凭什么你例外?”

听完他乐了,关上门走进屋里坐下来,又问,“没特例?”

我又想了想,回答他:“有,把所有责任都当成包袱甩掉,也许能减轻不少痛苦,具体的可以问问你们教导员。”

没头没脑的对话持续时间并不长,这位排长很快就被唤走干活去了。这个场景却刻在心上,时不时刺我一下。

对话中提到的教导员,也是《礼堂》文中的教导员的原型,曾在连队一名战士发生意外后,一直动员战友给那名战士的母亲邮寄特产,那句“不能让人家母亲觉得这里的人忘记了她儿子。”是他吃饭时说起的。教导员也和我谈及那位排长突然发问的缘由,排长的父母是工人,当年父亲工伤后瘫痪卧病在床,母亲下岗,当年他曾因为家里交不上学费而短暂离开学校。军校毕业入伍后,他又为了体贴母亲的心意早早成家,背上了婚贷和房贷。排长的工作一直还算踏实,只是心情常被家中情况所左右。教导员说,自己也曾代表单位到他家里帮助解决难题,只是有些担子还得每个人独自扛起。

疫情爆发后,我更常想起这位教导员时常强调的“责任”一词。如果不承担“责任”,意味着也许能轻松些,而《礼堂》试图探讨的也正是这个悖论,是否甩脱责任、清理牵绊就真的能活得自在?即便一个人身处战场这种特殊情境,是否也应当承担守住人性底线的责任?

也正是在不同地方遇到的,像教导员这样的人,以及在这场疫情中守住各自战位的每一个普通人,共同提炼出了一个确凿的答案。

易卜生曾说,每个人对于他所属于的社会都负有责任,那个社会的弊病他也有一份。我因此希望《礼堂》中的几位人物,教导员、艇组长,以及教导员的父亲、艇组长的奶奶,能够为人们提供日常生活及工作中的某种行动思路。固然,承担就意味着择难处行,但这也是唯一一条通往象征荣誉的礼堂的路。

《礼堂》试着表述一些想法,只是不知道自己写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