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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本周之星”:盲盒与新大陆
来源:中国作家网 | 邓洁舲  2021年01月25日08:10
关键词:本周之星 原创

2020年“本周之星”作者照片墙

 

中国作家网“本周之星”栏目从2020年1月推出第一期至今,不知不觉中已陪伴我们走过了2020年,在这充满了不确定性的极不平凡的一年,每周五推送的本周之星,是否能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一个坚定的存在与守候呢?

——编 者

2020年“本周之星”时间轴

2020年1月1日,第一期“本周之星”,像一棵刚破土的嫩芽。

沿着雨的足迹

初冬的雨,带着轻寒,带着残秋遗落的最后味道,在空旷天底,像一个行迹匆匆的过客,悄悄掠出那条冷寂巷口,从禾场边的光秃树底,从小径旁的荒草间隙,从人家屋顶的烟囱上……向着远天深野。

思绪沿着雨的足迹一路向前……

(节选自“本周之星”总第一期梦蝶书生散文《沿着雨的足迹》)

2020年1月17日,从第三期《岁月长赊》开始,“本周之星”基本确定每周五固定推送。

岁月长赊

爷爷是个老派的人,板板的,每天提笼架鸟,悠闲地迈着八字步,火上房都不着急,这是母亲的原话。上馆子、听戏、搓澡、看书、读报、下棋、养花、捉虫那是他的常态。以现在的话说,叫虚度光阴。他抽烟斗,盘腿坐在炕上,看《参考消息》,喝牛奶,管美国叫米国;做鸟食,鸡蛋加小米,又蒸又碾,再用牛皮纸袋封好;他给鸟配种,看鸟孵蛋,把蛋放在水盆里转,不转的就说死了;他把鸟笼子托在掌上,把鸟放出去,再举过头顶等鸟回来。鸟不回来,就发动一胡同的小朋友们帮他找;他唱京剧,打太极,摘茉莉花,做花茶,生活的烟尘一丝不染。他天真慈爱也暴躁,洗脸水温稍不对,会一脚把盆子踢飞,扬手也能将整桌饭菜扣在地上。然后领着我扬长而去,在馆子坐下,重新点菜。

四年间,爷爷给我的全是溺爱,一句重话都没有。没啥对错,对错对这个老人一文不值。他难伺候,伺候他的事,多半由老姑做,那些糙事粗活也是她的。她弓着腰背米回家,抢紧俏物品,用架子车拉煤,在院子里做煤球;站在水池边给我们洗衣服,衣服晾在绳上,很快冻成铁板,滴下的水凝成冰柱。这样的场景,成年后我一遍遍想起。她用坛子腌朝鲜咸菜,烧得一手好菜,溜肉段、挂浆白果、爆炒小肚,啥啥都会。她能干,健康,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稍有空闲还要忙她五光十色的爱情。

(节选自“本周之星”总第三期菡萏散文《岁月长赊》)

2020年4月3日,“本周之星”迎来第一篇小说作品,来自陕西的“80后”作家王小勃的《大地耳》。

大地耳

盛夏时节,夜晚的空气中也会弥漫着湿凉之气,特别是到了后半夜。凉气就铺天盖地而来,重新占领了这个世界。露水逐渐凝结成水珠,挂在枝头叶尖。虫儿们顺着花花草草的枝蔓爬上去,吸吮水珠,浸润着脆弱的躯体。这些夜间的小精灵们,喝得尽兴了就会不约而同地开一场赛歌会。

没有好嗓子的动物,也不觉得难为情。它们都会按照自己的爱好来选择乐器:啄木鸟寻找能发出响亮声音的枯树枝,这就是它们的鼓。它们那结实的嘴,就是顶好的鼓槌。天牛的脖子嘎吱嘎吱地响——这不是活像在拉一把小提琴吗?

蚱蜢用小爪子抓翅膀:它们的小爪子上有小钩子,翅膀上有锯齿。一种火红色的水鸟把长嘴伸到涝池里,使劲一吹,把水吹得扑噜扑噜直响,整个水里轰传起一阵喧嚣,好像牛叫似的。

蚊子们则成群结队地在水面上盘旋,长腿蚊子还能够站到水面上起舞,翅膀震动的声响就是最好的伴奏……

长毛跟着蚊子来到涝池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听到了各种奇怪的声音,不止蚊子,还有其他见过的和没见过的虫子。它们创造了一个美妙的世界,他竟然听得懂它们的语言。

(节选自“本周之星”总第十三期王小勃小说《大地耳》)

2020年6月24日,中国作家网推出原创策划:原创写作的“异质性”阐释与追求,邀请三位“本周之星”作者黎落、刘雪韬、雪夜彭城从自身的创作实践出发,审视并尝试阐释原创写作中的“异质性”追求。同时邀请津门六从观察者的角度解读三位作者的创作,探讨他们的独特性,以及“易帜者”对于丰富文学生态的重要性。

原创写作的“异质性”阐释与追求

中国作家网:请您结合自身写作经验谈谈对写作“异质性”的理解。

黎 落:“异质性”原是指基因中变化或突变的部分。对于写作,简单说来,是指文本的探索与创新。对我而言,诗歌已经是生活的一部分。我反感自我重复和一味取悦阅读者的喧嚣式写作。诚实和求变是最好的老师,我在写诗时几乎是依靠直觉,并有意识地违反常情俗理,打破形式逻辑却又合于情感逻辑地去写,尽量做到变习俗为新异,追求“无理而妙”的境界。如在《走神的隐喻》里,一个女人的孤寂感是“床单先于我找到一个人形/窗半开/深陷的事物有我不知的虚空/我不过是,被早起的鸟提走了一小会儿”。“异质性”对于诗歌,关乎到作品的鲜活度和生命力。

刘雪韬:说实话,此前我从未认真深入地考虑过写作的“异质性”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和观察世界的方式,通过文字展现出来的内容和思想也肯定会不一样。尤其是小说,它涵盖了方方面面的事物。我个人理解写作是一个不断前进的过程,在不断的沉淀和累积中会自然地形成一些经验、想法或理解。但如果过分刻意去追求和强调经验的话,又难以突破一些局限和自我。这是一件非常矛盾的事情,和写作本身一样。我们在写作中不断地探索和追寻自我,又要不断地突破和粉碎自我。从这个意义来说,写作其实不需要经验,是自然而然的。就我而言,如果有经验可循的话,那就是保持童心,热爱自然。这多多少少会获得一些写作方面的灵感。就拿大地来说,它既为小草也为大树提供养分,不论是铁线草、还是金盏花、蒲公英、曼陀罗,它们都能在大地的怀抱中萌发出嫩芽,又生长着,结出果实,投入下一个循环。无论土地肥沃还是贫瘠,只要有泥土的地方,就有植物的生存之所。我相信许多热爱写作的人都能从中受到触动和启发。而这份触动往往就催生了一些写作的愿望。

雪夜彭城:多吃苦,多读书,用自己的方法,写自己感受到的东西,这样作品从内容到形式都有自己独特的痕迹,想来也算具备一定的“异质性”。

在我的儿童和少年时代,耳闻目睹过太多的哭泣,往事总是出现在梦中,某天我忽然醒悟到哭泣其实是一种呐喊和歌唱,甚至可视作一种野生的艺术形式,于是就写了《哭的艺术》,但这个“艺术”可能不同于多数人认为的艺术。

都市繁华,物欲旺盛,某天忽然想起曾在板门屋的理发服务里悟到了至诚、友善、静心、匠心。把事儿写出来,用什么题目呢?好似就该是《老街上的理发店》,但这样就静态、固化了。打个喷嚏,就有了《板门屋里的喷嚏》。一个“喷嚏”,可能让读者有了一点想象的空间,共情或许因此成为可能,或许这也算“异质性”。

(节选自中国作家网特别策划《原创写作的“异质性”阐释与追求》)

2020年8月7日,从第三十一期“本周之星”《虎跃南涧》开始,我们特邀朗诵家选读本周之星作品,让大家能通过声音享受文学之美。

2020年9月4日,中国作家网内刊会员《葫芦河》成为第三十五期“本周之星”。“本周之星”篇目《百年马家沟(外一篇)》选自《葫芦河》2020年第2期,作者李兴民。

百年马家沟(外一篇)

这山沟里的夜晚非常安静,听得见张家川庄浪秦安的犬吠鸡鸣。土炕烧得很热,一上房的人磕着瓜子喝着罐罐茶,南里北里地扯着闲谟。

三爷说,我这次回来啊,不想再上新疆了,库尔勒,远得很,90来岁的人了,没明没夜坐几天车,吃力得很哪。老家里这么好,一回来就舍不得出去了。我们都劝三爷,还是随叔叔一家上新疆去,待在马家沟没人照顾。

说归说,其实三爷把上新疆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倒也没有啥准备的,本来是从新疆下来的嘛。这样说着,只不过是表达一下恋土情结罢了。三爷已经在新疆生活了整整10年,但却在马家沟生活了七八十年。老了却成离乡人了。也没有办法,10年前三奶去世,三爷失去生活照应,只能跟着早年上新疆打工并已经在库尔勒扎下根的叔叔一家,在新疆,一大家子在库尔勒街面上开了一家蒸馍店,生意颇为红火。和我平辈分的弟弟、妹妹也在新疆成家立业,已经成了地道的新疆人了。这次三爷一大家子回来,是在老家给三奶上个坟,记个日子,也给在马家沟睡土的辈辈先人上个坟。三爷说,后辈们走到哪里,都不能忘了自己的根。

马家沟三爷的院子,上新疆后10年来一直空着没人住,一周前三爷从新疆下来的时候,才收拾整理,临时住上十来天。再过上三五天,一家子又上新疆了,院子又会空了。

我们也是远路上来的宁夏亲戚。我和妈妈、弟弟从固原赶来。我的两个姑姑也都七八十岁了,从老远的西吉赶来。还有三爷打电话叫的我不认识的张家川当地的一些亲戚。三爷是我爷爷辈惟一健在的老人了。由于大家也都多年没有见面,因此显得格外亲热。也因为大家从四面八方赶到马家沟来见个面,随后又将各自回去,几个老人还眼泪汪汪的。

(节选自总第三十五期“本周之星”篇目《百年马家沟(外一篇)》)

2020年12月25日,2020年最后一期“本周之星”《聚会:女生素描(外四首)》推出。

聚会:女生素描

提到你,让人想到另一种辽阔

天空亘古的湛蓝,被诸神诵读过的草原

以光明作为标识的女人

注定有挺拔的站姿和爽朗的态度

不会在夜间把过往和黑暗缝补在一起

不会再精心构建一处寺庙

日月祈祷,那些白昼里的倒伏

蘸着夜色慢慢起身,迎接彩霞满天

你的羽翼永远流淌着喜悦

我想:能够收走你的汪洋与肆意

或者是雏燕呢喃,或者是哒哒的马蹄

(节选自总第五十期“本周之星”潘云妹诗歌《聚会:女生素描》)

2020年,我们一共推出了50期“本周之星”,覆盖48位原创作者,其中一位是内刊会员作者。他们来自北京、上海、广东、云南、贵州、新疆、湖北、陕西、江西、海南等23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

他们中有写作多年的“老手”,也有1999年生的“新新人类”,有中学老师,有农艺师,有保安,有文学网站或刊物的编辑。他们创作的作品体裁涉及小说、诗歌、散文等,内容广泛,从深入自我、挖掘内心的“意识流”,到俯仰天地、吟诵万物的歌咏,从瑰丽奇异的童话、扣人心弦的谋杀案到追忆童年、怀念乡村生活的田园风景,来自全国各地的作者为我们展现了丰富的写作生态图景。

有时候我们觉得每周评选“本周之星”的过程就像抽盲盒一样,不到打开的那一刻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新体验,又会发现什么样的新大陆。某种意义上“本周之星”就是要从目前的海域里开拓一片新大陆,发现新的写作者,发现新的故事,或发现某种新的写作愿景。相对的,希望中国作家网的原创平台对于广大写作者来说也能成为一片新大陆,一个可以自由而充分地成长、交流与展示的天地。

这种交流不仅是写作者之间的交流,同样也是编辑、评论者与写作者之间的交流,一直以来“本周之星”不仅推出好作者、好作品,其后也会附上编辑们的点评与心得。六位编辑老师野水、陈丹玲、卢静、刘云芳、余良虎、范墩子一年来对“本周之星”付出了辛勤的劳动,每周从大量的原创投稿作品中甄选出优秀的作品,遇到好作者,大家会兴奋地相互交流、相互推荐,每一期的推荐语老师们都尽心尽责,真诚地给出自己的点评,发掘作品的闪光点,也中肯地指出不足之处。有许多期“本周之星”作者在看到老师们的点评后都向我们表达了他们受到的激励与感动,激励来自于老师们的肯定,感动来自于老师们的负责与认真。

编辑寄语

野 水:“本周之星”是个很好的栏目。经过一年来的编辑推广,已经成为原创频道的精品栏目。栏目各篇章都是编辑老师千挑万选出来的。除在网站首页展示外,还在网站新作品栏展示。特别是发布在中国作家网微信公众号上以后,每次的阅读量都在1000人次以上,有的甚至超过2000,这在文学式微的当下实属难得。

陈丹玲:非凡的2020年已经过去,这一年我们从网络从现实从文学作品中都感受到了一种艰难,也同时感受到了一种向上向好的精神力量,尤其是从中国作家网原创频道2020年2月份的审稿开始,作者们为抗击新冠疫情鼓与呼,天南地北、天涯海角,大家感同身受、和衷共济的情感和对苦难的观察与反思都能在作品中反映出来。当然,除此之外,关于脱贫攻坚、改革开放、世俗生活、自然生态、神话传奇、诗词歌赋等原创作品,题材丰富、形式多样。正是作者们对生活和写作源源不断的热情,正是网站管理者的远见和信任,成全了我这份工作,我十分珍视它。

余良虎:50是一个节点。中国人习惯在逢五逢十的节点上来一番庆祝与盘点。回望“本周之星”走过的路,我们欣喜地看到这个栏目像一株幼苗,在大家的精心呵护下茁壮成长。每一期“本周之星”的推出都会受到广大读者广泛关注和喜爱。推出的作品中,有的作品被全国知名文学大刊选用。有的作品得到作家和评论家高度赞誉和褒奖。这些“星们”,有的是文坛老将,有的是文学新秀。各有特点,风格多样。这些作品在我的脑海里都留下深刻的印象。它们在中国作家网原创频道的百花园里竞相开放、争奇斗艳。衷心祝愿“本周之星”,在新的一年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刘云芳:转眼一年过去了,感谢各位老师在这个平台上的相守、相伴。这一年,在原创平台看了很多稿子,有打动人的好文字,也有不尽如人意的作品。但从整体上来看,我们的稿子比上一年的作品质量提高了很多,投稿量也有所上升。有语言扎实而纯熟的散文作品,在虚实之间能够非常好地完成个人情感、思想的表达;有风格独特的小说作品,字里行间弥漫着一种诗意;有意象丰富的诗歌,深沉而接地气,作者把植物、气象与自己的生活、生命、亲人进行打通,让人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文字世界。

卢 静:每当我登录中国作家网后台,总有一种默默的感动,天南海北的作品不断涌入,我似乎听到祖国广袤的土地上,葳蕤青草、灌木之间文学丛林不住摇曳的声音。“本周之星”栏目充分激发了原创写作者的积极性,大家笔耕不辍,在忙碌的工作与生活之余,用笔墨坚守一片精神的绿洲,隔着电脑屏幕,作为一审,我读到一腔对文学的挚爱。沃野之上,才有花香四溢,每逢好作品,我不由得心情雀跃,尤其出自埋头写作默默无闻的作者之手,更让人由衷为“本周之星”发掘工作自豪。

范墩子:年初,“本周之星”栏目一经推出,便广受好评。从后台审稿情况来看,注册人数和上传稿件数量日益增加,总体的稿件质量也在提升。这个现象自然与“本周之星”栏目有关,作者为了登上这个栏目,便会上传自己更优秀的稿件。“本周之星”的作者来自全国各地,年龄分布均匀,他们大多都是些默默的文学爱好者,并未得到广泛关注,“本周之星”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平台,一个推介自己和作品的平台。

从第三十一期开始,“本周之星”迈入一个新阶段,“小梅诵读工作室”每期的选段朗诵让“本周之星”变得更加鲜活立体。这不是简单地从文字到声音的转变,它提供了一种氛围的具象化,许多对文字的想象与感受都能在每期的朗诵中得到一种解读。

2020年刚刚过去,充满未知与挑战的2021年已经到来,不知道在新的一年,“本周之星”又将打开什么样的新盲盒,发现什么样的新大陆呢?让我们共同期待吧!(本文由“本周之星”编辑邓洁舲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