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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和你谈谈》:一个不屈不挠的灵魂
来源:《花城》 | 裘山山  2020年09月22日09:14

他评

一口气读完《我需要和你谈谈》。开篇就被奔涌、急迫的独白抓住,焦急地寻找变故背后的真相。一路读下来,很顺畅,也感慨。似乎没有一个完整的故事,但是在寻常生活密密层层的细节和对话中,一个一辈子都极其理性、骄傲的母亲形象越来越清晰。这个形象让我觉得亲切,好像有点儿我外婆和妈妈的影子……感觉“母亲”的一生也像一个隐喻,不管如何聪慧、骄傲、优雅的人,不管如何抗争,也可能跌进无妄之灾的深渊。好在作家体贴地宽慰了我们:深渊是有的,但无底深渊不多。毕竟,我们还有亲情,还有一些暖色的回忆打底。总之,喜欢,感动!有种感觉,可能不太准确,觉得读这个小说,像在看一幅印象派大师的画作,凑近了看,只见细密的不同色彩的笔触,但稍稍后退,就发现画作抓住了光影最微妙的瞬间。”

——徐迪南

幸福生活的裂隙暗藏在何时何处,无人能预知。婚姻美满的父母在晚年突然离异,戏剧性悬念铺展开一次漫长的倾谈,我们从中读到焦灼与忧愁,读到困顿与茫然,读到失落与伤怀,但并不令人感到悲戚与绝望。这是一场和命运的较量,受过高等教育、富有智慧且思维开阔的母亲,在女儿眼中如同维系宇宙秩序的神祇,却依旧无法摆脱基因的桎梏,不得不面对自己渐渐失智的现实。即便如此,母亲并未放弃对心智的训练与驾驭,井井有条地安排家庭的经济分配、伴侣的生活以及自己的归宿。小说以积极明亮的底色,成功地塑造了一个不屈、不凡的灵魂。

——欧逸舟

 

自白

一个不屈不挠的灵魂

——关于《我需要和你谈谈》

文 | 裘山山

《我需要和你谈谈》这个中篇,是我去年下半年开始写的,断断续续写了四五个月。心里很想写,写起来却很不顺,可谓砥砺前行。总算在今年春节前完成了。当时疫情已经发生,我长出一口气,感觉再拖下去,我可能没心思写了。

之所以进展缓慢,或许是因为我在这个小说的写法上,采用了一个新的叙述方式,这种方式限制了我的一些灵活表达。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命名这个叙述方式,简单的说,整个小说就是一次漫长的复杂的巨细无遗的倾诉。

我承认这个写法是受了匈牙利作家马依洛·山多尔的影响,我很喜欢他的长篇小说《烛烬》。但真的写起来还是有些冒险的。毕竟总是一个人一种情绪在讲述。如果所讲述的内容并不精彩,就会显得沉闷,挑战读者的耐心。但我还是努力往前走,努力让倾诉有意思,独特并且丰富。最终,坚持到了结束。

其实开始写的时候,我是想写一个故事,一个人在得知自己即将失智时,努力想把一些悬而未决的事处理了,甚至想把心里藏了几十年的秘密说出来,由此引发了系列的故事。

但是写着写着,就偏离了初衷,我的重心转移到了人物上,我不再想写离奇的故事了,我想写一个人,一个独特的人。更确切的说,是个独特的老妇人,一个聪慧好学,善于接受新事物的老妇人,一个生活观念和追求都与众不同的老妇人。对,年近七旬的老妇人。偏偏是这样一个人,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如同美人最怕失去容颜,她将要失去的,也是她一生中最看重的东西,智能。

坦率的说,我的生活中缺乏这样的体验,尽管现在罹患阿尔茨海默在的人越来越多。所以,有这方面感受的读者,可能会觉得我写得还不够到位,不够真切。所幸我努力想表达的,是主人公初患此症时的恐惧和应对,而不是罹患之后的状态。

再写下去,我觉得我也不是在写一个人,而是在写一个灵魂,一个不屈不挠的灵魂。一生追求完美,追求卓越,遗世独立,面对突然降临的不可逆转的厄运,依然不愿妥协,不肯就范,进行顽强的孤独的抵抗。在这个抵抗的过程中,她的灵魂熠熠闪光。

我敬重这样的人,以此致敬。

2020年小暑

于成都正好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