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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苏梅新作《飞天快递》:民间童话的现代演绎
来源:文艺报 | 严晓驰  2020年08月14日08:15

如何贴近儿童生活,展现低年龄段儿童心理发展状态与认知状态是至关重要的。笔耕不辍的苏梅,今年又为孩子们创作了一系列的童话故事,《飞天快递》就是其中之一。

在天庭无所事事的老神仙洛洛偶然发现人间快递业兴盛,就下凡做起了快递员。快递小哥洛洛凭借自己的仙法帮助了很多人,也就此体验了一把人世间的温情,最后功德圆满,回到了天庭,这是现实生活中的“快递小哥”第一次成为童话主角。

本质上,这个现代童话可以看做是传统民间童话模式的一次复演。洛洛从天上去往人间再回到天庭的过程,正对应着民间童话中的“在家—离家—回家”模式。主人公在中途经历了一系列的磨难与考验后,透过“离家”这一行为收获个人的成长。洛洛的身份定位虽然是一个“老神仙”,但他“还是一副孩童的模样”,行事做派也完全像个孩子。因此,他很符合儿童的阅读期待,孩子们在阅读的过程中会自然而然地将自己代入到情境中。

最初的洛洛只是把送快递当做一个闲来无事的差事,他有飞天神杯、隐身布和金丝绳,仙术咒语也不在话下,工作起来得心应手。直到他遇到了小女孩婷婷。她失去了双亲,想给“远方的”爸爸妈妈寄一封信,但没有一个快递公司可以帮她。洛洛通过户籍仙为婷婷送出了信,并且让在天上的父母给她写了回信,给婷婷送出了此次下凡中最具温情的一个快递。在这个小故事中,快递不光是我们日常购物的意象,更成为了人际交往的羁绊与联系。故事以一种非常质朴的方式告诉孩子们,牵挂的人其实就在你心中,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在婷婷的事件过后,洛洛开始为“能带给别人快乐而感到满足”。可以说,此时的洛洛在精神成长上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帮助其他快递小哥是洛洛成长的又一个阶段。第一个小伙子因为电瓶被偷导致快递无法按时送达,洛洛很好心地将自己的电瓶车送给了对方,第二个小伙子被一个嚣张的中年男子欺凌,洛洛挺身而出。这两个事件让洛洛拥有了同理心,将自己放在他人的位置上设身处地地思考。可疑邮包事件象征着洛洛成长的第三个阶段。刘教授痛失传家宝鎏金铜佛像,幸亏被洛洛送快递时用法术发现。原来盗宝者试图通过快递转移宝物。洛洛报警后跟着警察抓获了买主,查出了不法分子的产业链,洛洛最终也寻得了自己的成长。当洛洛乘坐着如意飞天杯时,意外发现杯子沉甸甸的,无法快速起航。这里承载着洛洛在人间所经历的爱与暖,也寓示着洛洛从神向人的转变。

苏梅的创作或可为许多低年龄段儿童文学工作者提供某些新视角与新态度,那就是寻找切合生活的童话意象。快递行业在近些年十分兴盛,孩子们在日常生活中也必定耳濡目染,大家多少都有跟父母一起寄、收快递的经验。运用这一类的题材可以收获孩子们的心理认可。故事中的“顺当快递”等很容易令人联想到现实生活中的顺风快递,还有像“双十一”这样的概念连天界也都盛行,仙女也成为剁手党,令人捧腹。七仙女以及太上老君这类中国传统神话故事中的形象也深入人心,此处形成互文能够让读者更为信赖故事文本的叙述。

同时,快递在书中也象征着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从前的车马邮件都慢,而如今交通便利,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却反而日渐疏离。洛洛送快递的过程,其实是他与人交往的过程。神仙下凡感受到了市井民间的孤独、心酸与落寞,进而有了凡人一样的情感。从洛洛开始出手相助,开始打抱不平的瞬间,他就已经有了人的骨血。

书中规定“神仙不可以随意去人间走动,更不能让凡人看见神仙使仙术”,为何所有关于宝物和神仙的故事中,都要与人间做出切割呢?一则是为了符合艺术真实,二则是为了传递给读者,这世间最贵重最伟大的东西,不是神仙术士,不是咒语魔法,而是爱。用心去感受过的真情,用爱去体验过的世间,才值得我们铭记。这些人物形象的背后,都是我们所在的烟火人间。

童话,是愿望的满足。童话,亦是生活的希冀。

故事的结尾是开放式的,好奇的洛洛又在淘淘仙女那里听说了健身与陪练,相信洛洛又有得忙了。这样的结尾有助于家长和老师进一步引导孩子的想象,让他们参与到故事中来,鼓励他们积极地探索。本书没有生僻和艰涩的字词,适合于刚刚脱离绘本开始看文字书的儿童。故事的长度适中,且有多个独立分开的小故事,可以作为睡前阅读或课外阅读的选择。

最后,苏梅还借助这个别具特色的童话故事传递出了鲜明的善恶观。童话中的人物形象可简单归为三类:以婷婷等为代表的受害者阵营,以中年男子等为代表的反派阵营,和洛洛所充当的“审判者”角色。

在受害者阵营中,婷婷和两个被欺压的小伙子以及痛失传家宝的刘教授都在不同层面受到了欺凌、侮辱或是伤害。洛洛分别为他们提供了不同的帮助和扶持,他让婷婷缺失的亲情得以弥补,他为年轻的快递员主持公道,用咒语弄瘪了中年男子的汽车轮胎,他还惩治了狡猾的小偷,为刘教授找回了宝物。这也使得故事中的反派连连败退,毫无招架与还手之力。

读者能够发现,这些故事背后都有着现实层面的影射。洛洛的做法延续了民间故事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规律,重新建立了一个社会法则。作者深知这一法则在现实生活中或许难以为继,故此将之罩上了幻想的外壳,把所有对于公平和正义的渴望交托给一个神仙。

《飞天快递》一书洋溢着一种积极向上的价值观,以坚决而肯定的姿态给读者信心。其实,对于幼儿的成长而言,正需要有鲜明的善恶对立观。

正义终将战胜邪恶,好人会穿过布满荆棘的路抵达胜利,哪怕困难和挫折也不能够使真正的英雄放弃,这些观点对于早期价值观还未完全建立的幼儿来说是非常关键的。然而,这就是童话的力量,这就是艺术的能源。童话故事可以为孩子们带来真正的信心和力量,让他们得以穿越幽暗岁月去守候自己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