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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童年视角下的本“真”书写
来源:文艺报 | 黄晨屿  2020年08月14日08:12
关键词:童年 孙卫卫

对于热爱儿童文学的人而言,孙卫卫是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当我们将欣赏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他新近创作的小说或图画书时,一套装帧精美、别具一格的散文集——孙卫卫“少年心”系列恰逢其时地出现在我们视野里。轻轻翻开其中的《我小时候》,在清浅质朴的点点白描下,在张弛有度的娓娓道来中,那些看似渐次褪色却从未远离的童年记忆,便在我们脑海里拼凑成一幅幅无比完整的图画,仿佛正把我们带回那个爱书的男孩身旁……

《我小时候》最直击人心的,无疑是作品中那份一以贯之的“真”。这份“真”,不仅来自真人真事,也来自叙述者背后的赤子之心,更来自那颗诉诸笔端的真实灿烂的童心。那种毫无隔膜、未经修饰的儿童心理与儿童感觉,时常在阅读的某一瞬间击中我,即使描写的话语仅是那样轻轻带过,质朴无华。

孙卫卫的散文是真正具有儿童趣味的,这包含着一份静水流深的力量,那是来自童年生命内部向上、向善的勇气与韧性,而正是这份生命力量,让他的散文更为通透耐读。在《卖杏》中,他这样描摹自己吃杏的经历:“轻轻咬一口,真酸哪,简直要把牙齿给酸掉。但是,又不舍得吐出来,含在嘴里,换到另一边。还是很酸,又换回来。”如此翻来覆去、又无法舍弃的心情,不正是每一个孩子曾经真实拥有过的快乐与矛盾吗?《少年阅读》一篇中,他如数家珍地把自己的藏书“登记造册,进行盘点”,于是,一位对书籍无比沉迷、对阅读如饥似渴,又带点儿可爱的傻气的少年形象,瞬间跃然纸上。而在《和邮递员吵架》中,在突破自我的勇敢对峙之前,这位记忆深处的孩子曾有过一个无比具体的愿望:“我真想快快长大,骑着这样的自行车,走乡串村。”那么真切又实在,即使十分孩子气。在《走路》中,他用“11路自行车”走亲戚,因为没有事先取得联系而“扑了个空”,于是自解道:“不来,怎么知道人不在呢?”一句一笔带过、甚至带有几分戏谑的反问,无不流露着一份自嘲的豁达与智慧。在《卖书换钱》中,他给最后一个人还完钱,激动地在小路上来回跑,心想:“我再也不欠谁的钱了,真轻松啊!”作者用直接抒情的方式,道出了年少的快乐是那样纯粹简单,没有抱怨,没有愤愤不平,只有雨过天晴、一切如新的舒畅,童年生命强大的自愈能力可见一斑。或许,孩子就是这样,那些当时让他们夜不能寐的“天大”的事儿,转身便会飘散如烟,终而成为回忆深处一抹时隐时现的插曲。

刘绪源曾在《今文渊源》中说:“散文宜‘即兴’偶成,不可‘赋得’,更不可成批制作。”对于这一点,在孙卫卫的散文中亦感受颇深。若非兴之所至,哪会有“我第一次知道‘大海’这个词的时候,还没有见过水库。当我第一次看到水库的时候,我想到的是‘大海’这个词”这般语句,如此轻灵工整而又诗意盎然;又哪会有《写信》结尾处,作者对现代通讯方式代替写信而来的怅然若失与自问自答的喟叹?

孙卫卫的散文是当下国内将儿童趣味和儿童心理拿捏得最为精准的那部分作品。他善于在童年视角下运用平实的短句,简洁如白描,文字中却又蕴含着一份不事张扬的坚定与抱朴守拙的从容,能让人毫不费力地从中收获心灵上的启迪与共情。虽然,他笔下的那种生活正在离当下的孩子逐渐远去,但我们分明能感受到,那个时光深处的孩子,真真切切地拥有过怎样物质虽不充裕、精神却无比富足的生活。他的散文便让我们得以遇见一种真实的童年样态,即使在炎炎夏日,也拥有一片由本真少年的心筑成的童年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