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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跃辉《五陵少年》:萤火飞入边缘世界

来源:文学报 | 赵莹  2020年06月14日07:59

写乡土记忆,且早已开拓出自己道路的作家很多,囿于既定的乡土小说脉络下,我们惊觉,许多人已困守在传统模式中,乡村想象日益相似,时间一长,难有创新。“80后”作家甫跃辉却是突围的一员,他的小说有着生命的张力与柔软,早在《少年游》开始,他就展开了自我的博弈和觉醒,在他回望的记忆里,一直在探寻人与外部的关系,以及个体与内心的纠葛,这位青年作家的作品始终保有清醒与通透。

甫跃辉的才华来源于他的日常经验,他在云南大山成长,后来迁徙上海,他几乎是在两种文明的视角下完成写作的蜕变。甫跃辉无意构建过往的乡村版图,他更愿意虚构一个想象中的家园,里面的步调不徐不疾,可以细致地描摹生活的情状,也能够直面紧张的人际,把真实暴露在乌托邦的世界中。《回家》中的女人就是回归家园的典型代表,女人携带着丈夫的骨灰,和女儿回到阔别五年的老家,打算安定下来。可是这间房子被表姐租给了外乡人,而女人误将他认成贼匪,大声喊叫出来。没想到,周围的村民发现女人丈夫过世后,非但没有半点安慰,反倒臆想起女人与外乡人的关系。在流言的戕害下,母女俩与整个小石场街格格不入。在这篇小说中,甫跃辉开创了乡土以外的边缘世界,并将自我意识封存其中,构成了横亘在心灵与外围的边界。因此,究竟是挣扎在桎梏中奄奄一息,还是与内部同化、妥协,成了甫跃辉在小说中想要逾越的命题。

在《五陵少年》这部书中,甫跃辉将自己置身于叙述之外。他在《小偷》中刻画的小雨就自小生活在摩擦中。父亲刘达材不由分说的打骂、母亲王仙枝重男轻女的偏爱,都让小雨在家的境遇显得尤为尴尬。甫跃辉在孩子的视角中审视并书写孱弱与堕落。当然,在这样的氛围下也有绵密的、丰富的意志在生长,如同名小说《五陵少年》中,爷爷的成长就富有传奇的意味。他被包办婚姻所挟持,但毅然冲破家族的束缚,离开柳浪镇,后来还和自己喜欢的女人成婚生子。想要离开的还有姐姐和哥哥,当他们被外面虚幻的表象吸引后,苦苦挣扎,想要离开山村,最终还是伤痕累累地回到原地。不过,甫跃辉不光写实,他也会用温情与浪漫缝补美学的想象。就像曾爷爷过世后,一匹“白马”从墓穴重出,向山脉深处融入,《红鲤》中亦有许多红鲤鱼破水而出,直飞冲天,这些浓郁的浪漫元素,如同萤火一般照亮甫跃辉的文学世界。

甫跃辉在多部小说中都以动物为题,如《鸟》《巨象》《鱼王》等,以情感受挫来隐喻都市的困境。在《万能灵药》里,万三毕业在即,可就业迟迟没有解决,在巨大的压力下,他踏上行为艺术的道路。于是,沟通的错位造成万三内心的空洞与孤独,在看似缓慢的日常下,年轻人的梦想正渐渐远去。故事最后,他选择妥协,穿上大家为他准备好的西装参加面试,放弃了不切实际的理想。可以说,尽管甫跃辉作品中的城市与山村辐射出不同的形态,有对城市生活的迷惘,也有对乡间记忆的回望,但是它们之间有着细密的联系,在相融互补的过程中显示出作者对异客以及时代的观察和度量。

(《五陵少年》甫跃辉/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0年4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