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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南方的文学抒写 ——2019年度广西民族文学创作述略

来源:中国民族报 | 陆以宏  2020年05月18日15:30

“美丽南方”是广西这片南疆热土的诗意代称,源自著名壮族作家陆地的长篇小说《美丽的南方》。山奇水秀、面海沿边的广西滋养了壮、汉、瑶、苗、侗、仫佬、毛南、回、京、彝、水、仡佬等民族,也滋养了以“三剑客”“后三剑客”为代表的“文学桂军”。2019年度广西民族文学创作整体上既保持了为人称道的“野气”“灵性”与勃勃生机,又在个性化的深耕细作中彰显了民族性、地域性和人文性的群体性探索与超越,同时在叙事策略上体现了言说对象由“南方生态”向“南方心态”的掘进、言说方式兼收传统性与现代性的双重自觉,折射出新时代广西文学蓬勃发展的新气象。

长篇小说为数不多但分量不轻

“上岭村是我生命中最亲切的土地,或者摇篮。”2019年,凡一平的长篇小说《蝉声唱》从别样的视角演绎永不褪色的故乡情结,获得广西文艺创作最高奖铜鼓奖。作品在相对保持时间的连续性和空间完整性的同时,以看似荒诞的情节和化繁为简的话语,温情讲述主人公罗光灯和蓝必旺自幼被抱错,以及身份互换后遭遇的种种故事,在命运的无常与人性的恒常之间展现了“上岭村男人”波诡云谲的生存状态与心灵状态。

“每个扶贫工作队员都可以从我创作的小说《文联主席的驻村笔记》中读到属于自己的故事。”一直留守桂西北大石山区的潘红日是一位颇具现实情怀的作家。《文联主席的驻村笔记》“从村部上的28块牌子写起”,以扶持谁、谁来扶、怎么扶为情节主线,在虚实结合的第一人称叙述中展现桂西北大石山区的世态生活相,塑造了以“第一书记”毛志平为代表的新时代扶贫干部群像,被称为“国内首部精准扶贫长篇”,并获得了第18届百花文学奖。

黄继树的《灵渠》、光盘的《失散》和梁安早的《红细伢》则是三部聚焦于桂北地区历史风烟的力作,其中《失散》《红细伢》入选广西当代文学艺术创作工程三年规划(2019至2021年)重点扶持作品。《灵渠》以历史人物史禄为原型,讲述他率领中原军民和南岭地区西瓯、苍梧各民族修筑灵渠的故事,从艺术角度还原并极大丰富了灵渠具象化的历史文化图景。作品以开阔的历史文化视野和奇崛的想象力,盘活了千百年来沉淀在南岭深处的山川风物、生活细节和神话传说,斑斓炫目而又引人入胜。《红细伢》全景式地呈现了从1934年红军长征途中抢渡湘江到1944年日军占领桂林、中国军民顽强抗击的宏大历史画卷,并在其中精心刻画了桂北山区桃花井村一群小人物个体的性格特点和命运轨迹。与《红细伢》不同,《失散》没有正面描写湘江战役的全貌,而是另辟蹊径地讲述了这一背景下3个主人公的人生传奇。作品专注于历史偶然性、人性复杂性对人生际遇不可捉摸的设定和改写,讲述故事的方式和所呈现的人物命运也因更具戏剧性而令人唏嘘不已。

中短篇小说呈现多样化的发展格局

2019年,广西中短篇小说创作收获颇丰,作家群体、题材领域和艺术表现上呈现出多样化的发展格局。一方面,日臻成熟的中年作家依然是中短篇小说创作的中坚力量,他们相对较强的可持续创作力保障了作品的数量和质量。如田耳的《名流出没的村庄》《开屏术》《一天》,朱山坡的《荀滑脱逃》《大产房》《带母亲穿过暴风雨》,黄佩华的《铧尖地带》,凡一平的《上岭阉牛》《我们的师傅》等。这些相对成熟的作家都拥有自己熟悉的生活领域,形成了各自较为鲜明的创作特色。如朱山坡获得铜鼓奖的小说集《蛋镇电影院》,作品中10多个故事都以南方小镇蛋镇和小镇电影院为背景和载体。电影院是蛋镇众生百态集结的地方,电影凝结了蛋镇人一个时代的精神隐喻和诉求,在颇显精巧的叙事时空设置之中,小说以电影蒙太奇的方式描绘了小镇生动斑驳的岁月和小镇人温情而又带有棱角的个性。田耳的《一天》则自觉去除了显性的装饰和技巧,全身心扎进浑然的生活和回忆之中,在法无定法中彰显出一丝丝“粗砺的气象,毛边的质感,泥沙俱下的品格”。

另一方面,青年作家崭露头角,气象峥嵘。如小昌的《天贵》《鹤的方向》、李北京的《侯方域来了》、杨仕芳的《暗流》《而黎明将至》等。“新势力”代表杨仕芳以小说集《而黎明将至》获得铜鼓奖,他的小说话语摆脱了与现实单纯的“亲密接触”,空灵犀利的文字直指灵魂的曲折与驳杂,自觉的审美诉求增强了作品对社会人生的洞察力和穿透力。年轻一代也不乏“文章合为时而著”者,韦晓明的《春雷》聚焦当下“精准扶贫”的现实课题,以现实主义的情怀体察社会人生,并以颇为圆熟的文学表现力回答自我的思考和生活的诘问。

此外,值得单独一说的是极其活跃的中青年女作家群体,堪称广西小说创作主力军、生力军的“半边天”。如杨映川的《交界》《无肠》、唐女的《行走的稻草人》、王彤羽的《水星街七号》《蝉裂》等。女作家们的作品普遍有着更为鲜明的都市情怀和现代风尚,对现代人的生存和精神状态的关注和表达也更为细腻、轻盈和精巧。

散文创作丰富了文学表达和文学意象

2019年,广西散文作品的比重较大,作品主体构成也更为多样化。一类是或借景抒情、托物抒情、因事抒情,或直抒胸臆,多维度描绘了美丽南方的山川景物、风土人情和生活情态,抒发了真挚深婉的家国情怀和细微精幽的个体感受。如庞白的《诗的事》《青春的目光正回望》、朱千华的《青蒿》《新烟村记》、冯艺的《深绿色的沟沟壑壑,跋涉了万万年》、李路平的《深夜,爱情和水蛭》、廖莲婷的《一只燕子在离去》《个人史》等。

另一类则是理性与知性、情感性与意象性并重的散文作品,它们对社会人生和历史文化往往有着深沉的思考和体悟。这类偏重益智启慧的散文为数不少,作者以兼有多重文学和文化身份的知名作家、理论家或学者为主。如东西的《活着,因为有人惦记》《<李果河作品集>序》《先锋文学的回顾与猜想》、凡一平的《田湘记》《上岭村的男人们》、光盘的《鼓楼,侗家的圣坛》等。

这一年,广西的报告文学异军突起,且作品具有关注重大历史题材和现实问题的厚重感。长篇报告文学《哭了 笑了》获得了铜鼓奖,作者是老当益壮、笔耕不辍的知名壮族老作家何培嵩。作者以神圣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深入生活,与广西第一所孤儿学校南宁市明天学校的孤儿学生同吃同住6个多月,掌握了详实生动、真切感人的第一手素材,并以文人的良知和文学的笔触潜心创作、精心打磨,故事承担着积极的生活取向和高尚的精神魅力,因此具有催人泪下的感染力。

以湘江战役为背景的红色主题报告文学的“井喷式”呈现,则得益于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宣传部、文联和作协的精心组织和大力扶持。如刘玉的《征服老山界》《1934,血战湘江的民间记忆》、朱千华的《梦想的热土》、彭书华的《今日老山界》、唐女的《生死约定》、董晓燕的《一幅油画中的历史》等,这些重大题材报告文学作品以“传承红军精神、走好新成长路”为旨归,以深切的历史情怀、现实情怀和文学情怀还原八桂大地上的红色足迹、弘扬优良革命传统,描述革命老区的旧貌换新颜、讴歌新时代,兼具历史现实意义和文学审美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