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金羊毛”的温情旅途 ——皮克斯动画片《1/2的魔法》
来源：文艺报 | 李萌 2020年05月14日08:50
《1/2的魔法》海报
《1/2的魔法》讲述了一对精灵兄弟为了和已逝的父亲共度一天从而踏上冒险旅途寻找宝石的故事，这是一部寻找“金羊毛”式的温情旅途片。作为古希腊神话中的稀世珍宝，“金羊毛”是财富、理想和幸福的象征。在寻找“金羊毛”的类型电影中，主人公往往为了心底的珍贵之物而远离家乡，和伙伴一同开启冒险的旅程。
温情旅途片的电影类型脱胎于公路片。作为具有标志意义的公路电影，1969年的《逍遥骑士》撼动了整个好莱坞。彼时，好莱坞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那些厌倦了类型化电影的观众对《逍遥骑士》的视听和叙事都倍感新奇。主人公开着哈雷摩托横穿整个美国，他们放浪形骸、无所顾忌的行为方式宣告着与保守社会生活的决裂。受到文学领域“垮掉的一代”的影响，公路电影一度成为20世纪60年代青年的自我写照——与飞速发展的经济、高速公路网和汽车文化相伴随的，还有青年一代的精神迷惘。
那么，到底什么是温情旅途片呢？公路电影高举着反类型片的旗帜而生，但是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它又逐渐衍化成一种新的影片类型。《逍遥骑士》的成功令资本趋之若鹜，小成本带来的高商业回报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公路电影。公路电影在精神上的反叛终究不是主流，因此以《雨人》《中央车站》为代表的温情旅途片便成为一种新的商业类型。与公路片零散的情节编织有所不同，这类影片只借用了公路片中的汽车与公路。在人物刻画和情节设置方面，温情旅途片依旧遵循好莱坞的经典三幕式结构。因此，温情旅途片是先锋公路电影的类型化倒退。
《1/2的魔法》是一部典型的综合了奇幻和冒险元素的温情旅途片。影片虽然影射了现代人物质富足下的精神困境，但却与公路电影的“无家意识”和“反秩序”有着根本的不同。《1/2的魔法》宣扬的是对家庭的回归和对秩序的遵守，这点在兄弟二人冒险的结局中进行了有趣的呼应。伊恩和巴利一起驾车上路，远离家乡和家庭。这对兄弟在战胜了恐怖的黏胶怪、打开了通向宝石的大门之后却惊愕地发现，千里跋涉后的终点居然是自己的家乡——蘑菇镇。在冒险旅途的终点，无论是物理位置还是二人的内心，都指向了“家”这一意向。
遗憾的是，在寻找“金羊毛”的类型化故事之下，影片未能在一些问题的探讨中体现出新意。无论是魔法旧世界和机械新世界的交替，还是怀旧者与现代生活之间的矛盾，抑或是影片中淡淡映射出的种族问题，这些元素都沦为类型故事叙述中的道具，或是为了填补叙事中的漏洞而出现，成为一种浮于表面的装饰。在情感的铺陈方面，父子、手足和母子这三条情感线索的铺陈依旧未能逃出窠臼。怯懦的伊恩虽然从未见过父亲，但却感受到了兄长的陪伴和鼓励，最终完成了自我救赎与成长。
影片最令人动容的恐怕是结局部分了。伊恩在关键时刻战胜了自己，挺身挥剑，并且将和父亲相见的最后机会留给了哥哥。在一片废墟之中，战斗到筋疲力尽的伊恩遥远地看着父亲的身影出现在山顶，他和巴利互道珍重，深情相拥。在太阳落山后，父亲化作金色的飞沙消失在空中。
最终，消失已久的魔法以另一种方式回归，存在于现代世界中。少数掌握魔法的人继续使用它，而其他现代人则对魔法产生出好奇和眷恋。这一结局令人产生出现代人使用传统器物饮酒的错觉，也体现出导演价值取向的中庸——或许魔法的回归是对观众的一种安慰，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