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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是最个人的” ——评侗族作家潘年英

来源:贵州民族报 | 卢惠龙  2020年04月24日09:51

于木心,称其一个人的文学史。

我以为很准确。

潘年英,最近叙说他的一个人的文学世界,看似宏大了,傲慢了,其实细想,同样是准确的。没有傲慢与偏见。

这一个,是黑格尔说的。我以为这三个字,是哲学的,文学的,人性的,很精准,很了不起。

我知道,人的发声有多种。

合唱:众口一词、一律、整齐、划一。

独唱:一口一词、随性、自由、个性。

合唱,是集体意志、团体声音、主体主张、大气磅礴、浪卷潮涌,是聚众、是宣讲、是宏大、是气魄、是方阵、是壁垒、是营造、是铺呈、是号角。

独唱,是个性表达、独自情怀、心灵独白,是微观、是倾心、是脉动、是幽语、是生命原版,脉接地气,气血健旺,是个性张扬、天然快乐、葳蕤生辉。

任何人有选择独唱、独唱的自由。

潘年英的一个人的文学世界,显然是独唱。

似乎,比较早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文学是最个人的。

就像恩格斯说的,爱情的痛苦是最个人的一样。

从最初的《伤心篱笆》,到最近新星出版社出版的《解梦花》系列,(获得韩少功、刘再复等人的联袂推荐)“我们每个人都是背负着自己的命运走出家门的。” 它远不只是属于自己的叙述和表达方式,而是在书写“一个人”的灵魂,是边缘人群和个体在恶劣挤压之下演绎的悲壮与惨烈命运。我不想从梦中醒来,但醒来依旧在梦中。潘年英天生聪慧、幽默,在20多年前,他就疾行慢行,走的是一条艰难而独立的文学之路。

这里不妨说说全民认可的屈原,他的《离骚》《天问》,是中国诗歌进入个人独唱的标志。他反对楚怀王与秦国订立黄棘之盟,被楚怀王逐出郢都,政治理想破灭,前途绝望,虽有心报国,却无回天力,开始流放生涯,最终以死明志。流放期间,他如倔强之山脊,亘古伟步,叠章复出,凝为经典。创立“楚辞”文体,开创“香草美人”传统,成为中国文学起源。他行吟于江风草泽边,衣饰奇特,孤傲而天真,凄楚而高贵,离群而悯人。

他双手空空,却拥有人心;他似乎无处可去,却又无处不在。

每年端午节全民怀想,不分秦楚,不分雅俗,千年不衰。

一个人的文学,与文学之路,最终未必是悲剧。

附带说说潘年英的摄影作品,如迷人的远方等,实在话,我很喜欢。特别是黑白的,取材民居生活、民族习俗的摄影,大反当今流行的彩色斑斓的摄影作品,而独树一帜,它是人文的,民族的,艺术的,理想的,寄寓的,人类学的,原生态的,因而,是厚重的。潘年英的才情,睿智,深沉和特立独行,尽在其中。这也是一个人的摄影之路。

潘年英出书38本,这是一个真实的文学存在。

这些书构成了他一个人的文学世界。

潘年英以作家和学者的双重身份实践着侗族、侗乡、个人的文化自觉与文化传播,他的文学世界结结实实,魅力无穷。

文学的成功不能依数量而定。

我曾经对诗人雷抒雁说,你写诗堆积如山,留得下的我以为就两句写张志新的:

你把头颅放在天平上,

一切苟活者失去重量。

雷颔首。

38本书是数量,也有质量。从受众看,和者未必盖寡。

潘年英在最近的博客上说:

康德说过:“我是孤独的,我是自由的,我是自己的帝王。”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似乎也跟康德一样。

这就对了,那么,他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他是天柱县侗族人,在一条信念自觉、文化自觉的路上,大张旗鼓地活着,大张旗鼓地前去,努力把日子过得炊烟缭绕,努力把生活写得风生水起,“后故乡三部曲”,定会成功杀青。

(作者系贵州人民出版社原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