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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君与童年成长的秘密

来源:文学报 | 唐池子  2020年03月07日00:00

秦文君“臻美花香文集”,少年儿童出版社2019年8月版

作为中国新时期儿童文学发展的重要代表作家,秦文君用独特的创造力率先创立了中国儿童文学幽默校园小说体,这种文体一扫沉闷,给广大青少年读者带来了一股灵动清新、活泼快乐的阅读风潮,同时也在上世纪90年代打开了一扇与童年生命平等对话的文学之门。写作四十多年来,她孜孜不倦地对小说等多种叙事艺术进行探索,凭借对童年生活的细致观察和非凡洞见,为孩子们逐渐建造了一个意味丰富、斑斓多彩的童年世界,展现了既单纯天真又丰盈茂盛、既细腻温暖又复杂微妙的童年生命美学,揭示了童年成长的神奇秘密。她的创作标识了中国儿童文学发展的高度,对儿童文学发展意义重大;她以高度现实主义和理想主义糅合写作的笔法,多年来对中国当代童年教育的细致观察和思考,她的文学世界如同一轴聚焦中国当代童年社会的发展缩影长卷,对了解和探索中国当代儿童教育和儿童观的新发展也有重要思想价值。

少年儿童出版社这套“臻美花香文集”,是一次出版的大手笔,精选秦文君创作儿童文学40年来最富特色、最受读者欢迎的作品,这是希望从秦文君磅礴丰富的文学世界,理出一道文脉清晰、格调独特的文学风景线,同时也为读者崭新进入秦文君的文学世界,创造一条独特的芳香书径。

梳理秦文君40年儿童文学创作脉络,整体大致可以梳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上世纪80年代的井喷期,这是秦文君儿童文学创作的第一个10年;第二阶段是上世纪90年代创新巅峰期,我们可以称为“贾里贾梅时期”,从1991年到2010年,关于贾里贾梅和他们的伙伴们的9部作品的创作,历时二十载春秋,塑造了贾里、贾梅、鲁智胜、林晓梅等一群个性鲜明的当代少年形象,写这群孩子从初一到高中毕业这段时期的生命成长,刻画了这个少年群体拥有的生机勃勃又多思多愁的青春时代。获得艺术生命的贾里贾梅们成为了一代少年儿童亲密的童年伙伴,影响深远。这个系列的主要作品集中在90年代发轫出版,这个时期算秦文君创作的第二个10年;第三阶段是新世纪以来一直延续至今,称为秦文君创作的变法成熟期,丰富多彩的20年。

秦文君在第一个阶段创作了一批精彩的短篇小说,算是在儿童文学文坛牛刀初试,才华毕现。闪现了一批才华四溢的佳作,井喷效果造成焰火般炫目的光亮,让人惊艳难忘。这些作品来源于生活,具有真切感人的力量,这阶段的语言饱含诗意、凝炼,透着悲悯的情怀,思想深刻,作家关于童年美学的基本特点已初步形成。

在第二阶段,也就是“贾里贾梅时期”,秦文君将幽默校园体小说这个文体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发展高度。幽默并非作家独创,秦文君的幽默校园体小说,首先将幽默精神引入校园小说创作中,如同一股清新活水,校园小说写作一改沉闷、凝重,展现出当代少年精神气质相吻合的文学风格,人物的幽默、语言的幽默、故事的幽默,通过人物形象塑造、文学语言艺术和故事讲述方式传达出来。同时作为一种文体,秦文君创立了多人物多形象的少年群雕系列,记录了一部当代少年青春成长风景线;创立了主配角错峰出镜的结构方法,具有一种“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阅读趣味。

第三阶段变法成熟期,在取得个人的巅峰辉煌后,写作上日臻成熟的作家并没有圈囿自己熟悉的部分继续捶打、止步不前,而是更加扎实沉静地深潜童年生活,选择向更宽广的领地进发,创作了多彩多色的20年。这阶段的创作,秦文君不再只聚焦于青春成长小说,随着对童年生活和儿童精神更深的了解和领悟,她手中那支擅长捕捉青春期少年心理的笔变得越来越轻盈、单纯,这位用写作来生活、思考的作家,成功转身变法,又创作了一大批优秀的低幼童话、儿童小说、散文随笔,高产高量。

在童年感觉上,这个阶段的秦文君的文学感觉越来越散发天然的母性亲和力,审美风格越来越接近纤巧温婉,同时生命感觉越来越臻于一个纯净的小女孩,她日渐抵达靠近自己的童年时代,关于自己的童年记忆越来越清晰,随之变化的是写作的语言也越加清浅轻盈起来,形成了一个天然恬静让人徜徉的小小女孩世界。

从三个创作阶段逐步追溯,秦文君所有的创作都在庄严而清晰地表达自己的儿童观:每个孩子是不可替代的奇迹。成长非易事。尊重童年生命的尊严。是的,世界从来没有完美天堂,童年也并非田园抒情诗,用以表达儿童生活的文学需要作家用一颗孩子的心灵一双孩子的眼睛去真切感受,真实表达。

从这种儿童观出发,我们可以归纳出秦文君创作内涵的三个基本特点:第一,没有减弱儿童文学的文学性,儿童文学的本质首先是文学;第二,没有把儿童概念化、群体化,儿童是这一个,各自有丰富、复杂的生命感受,自成一个小世界,这个小世界值得成年人好好关注、了解;第三,没有把童年简单化、诗意化,童年是儿童的生命成长过程,这个过程有独有的快乐、天真,但同时也充满各种成长之痛,关注儿童成长的艰辛不易,引领儿童心灵成长。

对应内涵的三个基本特点,秦文君的作品在艺术风格上也呈现两个显著特点:第一,始终关注儿童心灵成长及其成长环境,从文学内核把握审美体的本质,从“常”与“变”的辨证关系观察探究儿童的精神成长轨迹。“常”是儿童的天性:单纯美好率真,“变”是成长过程中种种无法预料的遭际。无论遭际如何,只要孩子永远保持永真向善的天性,保持干净坦荡的心灵底色,世界才有希望,人性才有希望。从这个层面上看,作品具有一种深刻大气的气度。第二,用丰富的文学手段表现童年的小世界,似小非小,以小见大,折射出关照生命的大情怀。丰富的文学手段包括个性化的人物形象、鲜活的小说语言和入骨的细节刻画。她用小说的笔法生动刻画了中国现实童年。

总而言之,秦文君的文学世界,神似一个丰茂的森林。在这个森林里,你会发现是她在文学中选择了天性是爱的儿童文学,也是儿童文学选择了天性是爱的她,她骨子里向往的高贵、丰富、博大、灿烂、美丽都是与儿童文学天然吻合的,她勇敢地担当了这份文学命运,从此她的眼睛再也没有须臾离开过孩子,她尽毕生心血,至今仍然毫不松懈,用自己的每笔每划去寻找和遇见童年,她坚定、倔强、不由分说地站在童年的原点,就像执着站在那个丰茂的森林中心,她渴望牵着童年的手走向无限可能的未来,只要心中有光,她从不畏惧害怕。她像一个守护童年心灵王国的歌王,侧耳倾听,发现了潜藏在童年生命灵魂深处的美学密码,她为被我们定义为天外来客的孩子们唱出了那首来自童年灵魂深处的歌。永远祝福童心璀璨、臻美至善、创造不竭的秦文君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