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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是弱者的心声” ——谈阿云嘎《狗事》

来源:《民族文学》汉文版2020年2期 | 梁鸿鹰  2020年02月13日10:18

阿云嘎是一位富于人文主义和理想主义情怀的当代作家,对草原的热爱,对文学的执着,对精神家园的坚守,使这个出生于内蒙古一个普通嘎查的牧民之子,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跋涉了40余年。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他的两个短篇《大漠歌》和《“浴羊”路上》获得内蒙古自治区文学创作“索龙嘎”奖一等奖,到长篇小说《满巴扎仓》发表于《人民文学》头条,他在40多年的文学创作耕耘中一直没有停歇。

在阿云嘎看来,任何一个民族的作家的生命都与当代社会密切相连,离不开自己那个民族的命运,每个人身边每天都上演着让人感动的人间悲喜剧,“好多美好的东西我们丢掉了,好多新的考验又来了。你不想关注都不可能。这个时候作家就会感到有了一种责任。有些东西我看到了,就想写出来,这就是动力。”回顾阿云嘎走过的创作道路,我们会清楚地看到,他作品中一个清晰路径是写个人与社会生活的深刻联系,他始终没有忘记反映普通人的悲欢离合,始终为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而呐喊,这正是流淌在其作品中的一个鲜明的旋律。

在战火纷飞的困难岁月里,人性在经受着种种考验,现在人们的日子好了,同样也在经受着人性的考验,而如何对待弱者,如何尽自己对于弱者的社会义务,则成为衡量人性善恶的重要尺度。阿云嘎曾经说过:“从某种意义上讲,小说是弱者的心声。”小说《狗事》写的无疑是弱者的故事,表达的是弱者的心声,只不过,小说所聚焦的弱者是一只无家可归却又不愿被收留的狗。

狗是用尾巴微笑的动物,狗充当着人类的帮手甚至慰藉者的角色。在五花八门的城市生活中,宠物豢养是当代生活中的一个很有特色的现象,每到天色初明,或夜幕降临之时,一个个小区就会出现大批遛狗的人,不少狗被主人打理得奇形怪状,有的穿着鞋,有的披着小背心儿,有的轻狂,有的温顺。不难看出,宠物和人一样,大致能看出“三六九等”,那些趾高气扬、边遛狗边颐指气使地打电话的人,他们携着的狗往往扬眉吐气、爱凑热闹,而那些步履蹒跚的老人们牵的狗,往往体积小、不愿往人多的地方去。

小说《狗事》里所写的“花花”,不爱在家待,不接受人的收留,找个机会就离家出走,愿意靠捡拾垃圾桶里的食物过活,是个十足的“弱者”。它作为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经常受到大狗的欺凌。小说主人公最初见到花花的时候,它正被一只巨型洋犬所追逐。无论是从体量上看,还是从气度上看,花花都不是巨型洋犬的对手,作者写道,“如果说大洋犬是一艘军舰,那么被它追逐的花花就像一条小舢板,处于绝对劣势,但它在拼命地逃窜。”花花之为“弱者”,还因为它无家可归,没有根基,没有自己的主人。而巨型洋犬的主人则是老板,而且是个“后台硬”、有多处店面出租的老板。

越是弱者越有弱者的可敬之处,不愿被主人公桑杰收养的花花,每逢遇到曾经收留它的桑杰,就会感恩而愉快地摆尾示意,而且它具有见义勇为的侠肝义胆。作者为我们勾勒了一场花花作为一只“义犬”的异常忠勇之举,在面对巨型洋犬袭击桑杰和牧兰的时候,花花挺身而出,像射出去的箭一样,迅速冲到大洋犬跟前,“毫不犹豫地咬住了大洋犬的一条后腿”,让凶猛的大洋犬趔趄了一下,而在花花的脖颈被调过头来的大洋犬咬住的紧急关头,花花仍然毫不示弱,而是死死咬住大洋犬的后腿不放松,“好比变成了大洋犬身体的一部分”,作者描写了花花宁肯被咬死也不放松的大义凛然,彰显了这只“义犬”的忠勇气概。看到这里,我们不禁对这条流浪狗产生了肃然起敬的敬佩之情。

动物弱者的“忠勇之心”是这篇小说感动我们的一个重要因素,但作者同样意在通过一只狗的遭遇,通过我们人类对待狗的态度,呈现自己对社会问题的思考。在社会剧烈转型的过程中,为什么会有人气焰嚣张地张扬恶?为什么会有人明目张胆地漠视社会规则?我们通过小说的描写看到,维护社会的风清气正,要靠社会的制度安排,靠规则的制定、义务的厘清,同样要靠社会之中每个人的努力。如果每个人都怀有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责任,如果每个人都敢于抵制邪恶,向社会传布善良美好,我们的社会就一定会越来越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