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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孩:我写的是自己的经验

来源:《小说选刊》 | 黑孩  2019年12月24日08:28

● 责编稿签 ●

小说是叙事,更是面向心灵的挑战。几位母亲的抉择是叙事重点,其中“我母亲”以及作为女儿的抉择是人物立体关系的扭结点,作品借此烛照心灵,撕开痛点,透视人性,朝人性中无法绕过的悲恸与母爱的伟大进行探寻,对灵魂和痛感进行抚摸。小说中的“我”将兄弟姐妹推向精神审判台,同时没有放弃对人性的自我审视,这是携有自省之心的叙事视角,它打开了解读母爱之门,让读者能够对几位母亲的抉择进行对照窥探,理解何谓母亲。女作家以细腻的体验描绘了一个女儿百分之百的痛,乃至所有子女难言的遗恨,让读者看见了母亲弥天大雾般浓密的爱。

——安静

 

小说在《山花》发表后,我接到了好多的短信和电话,触动我最深的,就是几乎没有人把这篇作品当小说来读。也许因为我在写作时使用了第一人称,而小说写的是亲情,亲情领域又是极其私人化的,所以导致了大多数读者都认为:我写的是我自己的经历。

不否认小说里的人与事,都有一定程度上的原型,但形成文字后的形象,绝对不是原模原样的。

我只是很熟悉它们而已。

因为是这个原因,对于我来说,想写的或者正在写的以及已经写完了的东西,既是熟悉的,同时也是陌生的。

我母亲死于2006年,现在是2020年,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母亲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母亲的身边。我在小说里表现的不是批判,是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无奈。我觉得,没有比一边写生活经验一边批评生活更糟糕的了。

以前我试过写母亲,但是翻来翻去都失败了。海明威说过:“虽然写作中的某些方面很坚硬,无论如何讨论都不会带来对它的伤害,但其他部分却是脆弱的,一旦谈起来,它们的构造就会轰然瓦解,而你一无所得。”

重要的区别在于,虽然创作来自原有的生活,但创作出来的东西所表现的则是对人与事的思考与见解。

我努力写的是我自己的经验,虽然我还把握不好。

小说的题目叫《百分之百的痛》,之前的题目可以开出一个单子:《崩盘》《没有来得及的告别》《死者的孤独》等。回想整个写作过程,写到母亲死后我将母亲的照片贴在胸口,满街乱走的时候,我的心再度痛起来。痛,是我在日常生活中常常可以感知到的一部分的经验。而百分之百的痛,是我所有的日常生活中前所未有的独特经验,是我一生里最大的伤痛。

有一点我很固执,就是小说一定要读起来有真实感。连想象的细节都必须要有真实感。这也正是我只用第一人称写小说的根本原因。

写作过程中,内疚感一直沉重地压迫着我,我也知道小说写得相当不成熟,但我希望我的文字能够再现生活的同时,给读者温暖的感觉。只是我有点儿郁闷,小说写完了,发表了,但已经失去的不再复返了。小说对我来说,真的不过是一种救赎或者治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