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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一种新的批评方法

来源:文艺报 | 孟繁华  2019年09月09日12:05

实事求是地说,石彦伟这本批评集的书名是我建议的。他原来有自己命名的书名,但我觉得不那么确切,也不大醒目,于是我便建议他用了这个书名。这样的做法很容易让人想起孟子批评的“好为人师”的“人之忌”。好在石彦伟年轻,他没有计较地接纳了。这个书名自然与石彦伟批评文集的内容有关,他几乎是研究回族文学的专门家;另一方面,我也是受到了美国人类学大师克利弗德·纪尔兹(格尔兹)的名著《地方知识》的影响和启示。纪尔兹的巨著《文化的诠释》出版以来,是学界重要的阅读著作,《地方知识》是继《文化的诠释》之后的另一本重要著作。这本书不同于《文化的诠释》。《文化的诠释》提出了“深描说”,那是一种“迈向文化的解释理论”;《地方知识》更像一本文艺评论集,收录了包括《文类的混淆》《在翻译中发现》《艺术乃一文化体系》《地方知识》等8篇短篇论文,它不仅显示了纪尔兹的博学,同时也是一种深具文学性的写作。

石彦伟的这本文集,大多是研究和评论回族文学的文章。既有《回族文学》的年度述评,也有“回族文学”的年度述评;既有对张承志、霍达这样当代著名回族作家的评论,也有对像石舒清、马金莲、李进祥等著名的青年作家的评论;更有对不同地区回族文学的观照和评论。有点有面,有宏观也有具体,从中可以窥见石彦伟从事文学评论以来的大体样貌。石彦伟是“80后”一代年轻的批评家,他有这代批评家共同的阅历和经验,有这代批评家大体相似的学院经历和知识背景。但是,由于他关注的文学对象的差异性,使得他的文学批评与同代人比较还是有较大的辨识度和特点。我想大概可以归纳这样几点:

首先是石彦伟“与文明对话”中的宽阔的文学视野。他在通过一个时段回族文学的阅读和勘探,看到了“‘后心灵史时代’的回族长篇小说处于领袖缺席状态”的扭转,看到了回族作家作品的不断丰富和作家队伍的不断壮大。“回族文学”的边界在不断拓展和深入的现实。他不回避问题,但总体上他不是当代文学的“唱衰派”。通过对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文学评论、网络文学等不同文学样式的具体分析,他看到了变化和发展,看到了新的局面和气象。

其次,是石彦伟文学批评的格局和气象。对一个青年批评家来说,写具体的作家论和作品论可能更驾轻就熟,他们基本的文学批评训练决定了这一点。但是石彦伟对当下回族文学总体性的把握和了解,使他敢于、也有能力写出“大文章”。他的“年度评述”是一种类型,他写出了多篇像《回族文学的“抗战动作”》这样的文章,不仅需要文学史知识,同时更要具备从学术意义上讨论这一现象的能力。这是一篇重新“发现边缘”的文章,如果没有良好的学术训练,写出这样的文章是不可能的。他在“时间与空间”不同的维度上努力驰骋,看到了回族文学在不同历史和地域中的绚丽绽放。

第三,是石彦伟对艺术问题的精确分析,对文本细读的耐心和诚恳。他写了大量的作家作品评论。这类文章是批评家的基本功,要求批评家有良好的艺术感觉和理论修养。石彦伟在评论张承志、霍达等著名作家时,体现了正义的文学价值观和良好的文本分析素养;而对那些我还不熟悉作家作品的分析,同样是一种“发现边缘”的工作。这个工作可能是更艰难的——短时段的观察,最能考察一个批评家的眼光和功力。

综合石彦伟的文学评论,我认为他是通过文学批评的方式在书写回族的“民族志”,是在寻找一种新的文学批评方法——通过“地方性知识”,在寻找知识形成的具体情境和条件。因此也就形成了他关注“地方知识和边缘经验”的合理性。我祝愿年轻的石彦伟的文学评论越写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