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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墨风云·邓拓传》读后:碧血凝成万古诗

来源:文汇报 | 陈元麟  2019年08月12日08:44

《笔墨风云·邓拓传》曾纪鑫 著 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

擅长历史人物传记写作的曾纪鑫,融史料的翔实、文学的灵动与理性的反思于一体,并调动了多种艺术手法来表现邓拓的生活经历、精神风貌及其历史背景。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文章一开始,作者就由远及近,由全面到局部,不惜笔墨,不厌其烦地为读者介绍了邓拓出生及少儿时代的生活之地——福州的地理特点、历史人文,讲述了邓拓的家庭环境及其童年生活。书香门第儒家传统思想的熏陶,让他的心智很早就得到开启,并打下了扎实的古典文学童子功。

对于邓拓人生观形成的重要事件,作者不惜篇幅,诉诸浓重的笔墨。例如,1923年,中国思想文化界爆发了一场影响深远的科学与玄学的论战,作者详细介绍了论争的始末,并分析邓拓在这场论争中,最终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派”的观点。这是邓拓人格形成的重要基础,也恰恰是其人生悲剧的潜在因素:善于思考的个性与不容怀疑的意识形态的冲突,理想与现实的距离,追求与结果的悖论,导致了悲剧的发生。当然,他的自杀,也是一种儒家士大夫“承担责任、承受苦难”精神的表现。

在叙述邓拓人格形成的过程中,作者紧紧抓住其个性特点,将一些看似平凡的生活细节,给以文学性的生动描绘,从各个侧面勾勒出传主鲜明的人物形象。

作为学者、诗人和报人,“邓拓一辈子喜欢读书,有时还将阅读视为紧张工作的一种休息与调剂”。但是,邓拓并没有躲进书斋,脱离社会实际。“他长期与现实生活保持密切联系,与普通百姓、群众打成一片”。

作为领导者,“他从不以官自居,跟人说话,或布置工作时,总是说请你们如何,请你们帮我如何如何”。

作者的叙事手法不拘一格,在艺术上做到张弛有度、收放自如。

在介绍邓拓作为学者和诗人的成就时,作者适当地运用评传的表现方法,对其的代表性著作,或详或略地加以分析和评议,彰显其学术价值和艺术价值。例如,对于邓拓撰写的被誉为“扛鼎之作”的《中国救荒史》,作者不惜篇幅予以详尽介绍,给以高度评价,并喟叹道:“一部五千年的中华文明史,各种灾情,从未间断。载于浩如烟海的历史典籍之中,或简略,或详细,但对灾荒的系统性研究从未有过,这不能不说是个极大的遗憾。这种遗憾,却由一个年仅25岁的青年大学生给弥补了。”

在传记的某些片段中,作者还巧妙地将影视的叙述方式运用于环境氛围的渲染。在描绘邓拓的客厅兼会客室时,他采取长镜头的叙述方式,一一展示了陈设室内的静物,然后摇向画框,推出一个特写镜头,这是房间主人创作的一首词《青玉案》:“凄风苦雨寒天短,最难得知心伴。长夜未央相待旦;论文谈道,并肩扶案,不识何时倦……”这种手法的巧妙运用,不仅再现了具体环境,而且衬托了主人公高雅的文化品位和崇高的精神追求。

同样的手法,被作者运用在邓拓告别人民日报社同仁时的场景。其时,邓拓即席朗诵了一首临别赋诗:“笔走龙蛇二十年,分明非梦亦非烟。文章满纸书生累,风雨同舟战友贤。屈指当知功与过,关心最是后争先。平生赢得豪情在,举国高潮望接天。”这回,曾纪鑫采用类似纪录片人物访谈的方式,请当年在场的时任报社文艺部负责人、著名作家袁鹰和时任报社副总编的胡绩伟现身叙说。这样的写法,现场感强,让人如临其境,历历在目。

读罢传记,百感交集。与其说作者是为传主拂去历史的尘埃,毋宁说他是站在历史的高度上,借由一位革命的文化名人的一生,来窥视一个时代的演化过程。难能可贵的是,曾纪鑫不仅忠实记叙了人物在时代洪流中的命运沉浮,而且作出了超越历史的反思,从而显示出其驾驭历史题材的不凡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