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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与“善美”“抗争”,构成了一体两面的对抗性和共生性 《大水》的“苦难”与“善美”

来源:中华读书报 | 姚苏平  2019年02月07日08:01

《大水》,赵菱/著,定价26元,江苏凤凰少年儿童出版社2018年6月第一版,26.00元

《大水》首先是一部描述苦难的作品。豫东平原一个叫做黄凤阔的地方,本是富饶、繁华的古村落。但是黄河决堤和改道,导致这里常年发大水,将人们的生活逼入绝境。赵菱第一次从她构建的青春故事的精致、璀璨、忧郁、叛逆中跳脱出来,走到人类生命处境的永恒悲剧性中。面对这一永恒的困境,赵菱的突围方式是“向善”“向美”“抗争”,由此“善美”和“抗争”也具有了永恒性。“苦难”与“善美”“抗争”构成了一体两面的对抗性和共生性。正是出于这样一种人生立场和生命态度,赵菱在《大水》的后记中才会颇有意味地写道:

“大水那么可怕,你们就不发愁吗?”

“发愁有什么用?以后你就知道,这日子比树叶还稠,活一天,就要好好活着,高高兴兴地活着。遇到什么事都别发愁,该想着怎么迈过这个坎儿。孩子,发愁没用。”

善良,是《大水》的温度。尽管洪水肆虐带给人们无尽的苦难,但是在大灾面前,爷爷带头四处帮乡邻扎木筏,把粮食分给受灾更严重的邻里;石生冲进洪水中,救下被老虾爷视同儿子的小羊“发财”;全村人都疼爱、接济着被洪水冲来的男孩宝童。书中的小主角“兰儿”更是集黄凤阔之钟灵毓秀,表现出极为动人的纯真,不仅对爷爷至纯至孝,对一直和自家斗气使性的彩升叔宽厚体谅,对洪水冲来的陌生男孩宝童极为关爱;而且对黄凤阔的一草一木都投注了眷恋和亲昵。在大水冲毁良田,存粮告罄的时候,兰儿执意把抓到的大鱼放回黄凤河。尽管这条大鱼已经死去,可是兰儿坚持相信“有月亮陪着大鱼回家,大鱼就不孤单了”。儿童的天真中饱含着对生命的敬畏。

“善良”一直是儿童文学最可贵的徽章,但常常因为一种无节制、无限度的善良,削弱了儿童文学文本的深度和力度。在这一点上,《大水》给出了一份世事洞明之后的温柔。大水苍茫,经过“苦难”洗礼的“善良”,更坚定、更笃厚。

从《少年周小舟的月亮》《如果星星开满树》《我们那年的梦想》,到《厨房帝国》《风与甘蔗园之歌》《南飞的苜蓿》等长篇幻想小说中,赵菱表现出如水晶般晶莹纯澈的想象力和语言表达能力。《大水》更是调动了她的语言才华,将“黄凤阔”这样一个充满故土乡愁的村落营造得如诗如画。长街上热闹的集市、豆绿色的黄凤水中各类河鲜,翠生生的蟋蟀,日常生活中焦香的烤馍、腌辣椒、“下酱豆子”,性格鲜明的各色人物,以及不断穿插其中的豫东民间小调……赵菱悠游于日常生活的洪流,无数细节放大之后的表象、声响、气味、纹理扑面而来,直击着我们的感官。无数熠熠生辉的细节构成了一个蓬勃旺盛的有机整体,恰恰穿透了洪灾带来的沉重的碾压。

抗争,是《大水》的力度。弗雷德里克·詹姆逊认为前工业化社会的日常生活具有“一种直接的意义”:“故事无需时间上的背景,因为那种文化不熟悉任何历史。”也许基于此,赵菱的《大水》有着再造神话中“洪水故事”的史诗般的野心。她塑造了一位与洪水周旋多年,力排众议、建造寨墙的爷爷形象。正是依靠爷爷的敏锐判断,黄凤阔村民才一次次提前逃脱了洪水的吞噬。爷爷不仅如“诺亚”般把家中存粮、种子、牲口提前搬到木筏和大船上,更是如“大禹”般,决心修建寨墙、抵御洪灾、永绝后患。对于这样一段超出赵菱生活经验和想象边界的劳动叙事,作者略显得力不从心。但正是有了爷爷这样一位睿智、宽厚、坚强的农民形象,《大水》才更具有了力量。

正如坎贝尔所指出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永恒王国”:“能挖掘出我们整整一代人或我们整个文化所遗忘的事物。”赵菱从生命哲学的苦难意识出发,以纯真的儿童立场写“人生”,以“抗争”的意志直面苦难,释放出充满生机和希望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