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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珏方:爱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心脏病史》创作谈

来源:小说月报(微信公众号) | 任珏方  2018年10月07日09:48

任珏方,男,1969年生。已发表中篇小说百余万字,出版有小说集《爱别离》。部分作品被选刊转载。

小说《心脏病史》对一场“爱”进行了探究与还原。物质世界的万有引力,人类世界的人际关系,两者都能塑造秩序。相较于物理的理性,人显得复杂,甚至是一秒不与一秒同。因此爱呈现得千姿百态、千奇百怪、千滋百味。

幸福美满不是爱的唯一结局,对爱本身来说是不公平的。

有这样三个故事,让我感叹。其一:在胡安·马尔塞小说《蜥蜴的尾巴》中,失去父亲的少年通过撒谎,阻止母亲爱上别的男人。因为他爱母亲,为母亲被蒙蔽、陷入爱河而担忧。在他看来,追求母亲的男人卑鄙阴险,甚至可能是将父亲推下窗台摔死的凶手,没资格得到他漂亮母亲的爱。少年最终如愿,母亲与男人断了来往。怀有身孕的母亲再也得不到男人带来的奶酪面包和咖啡。因缺乏营养,母亲在生产孩子时死去。少年自暴自弃混迹于街头,最后横死街头;其二:马特·达蒙主演的电影《谍影重重》中,讲到有对俄罗斯夫妻收养了一个孤儿。夫妻很爱这个孩子,精心培养,期盼孩子成才将来能幸福生活。孩子也爱养父母,以让养父母满意要求自己。孤儿长大,他发现自己并不优秀。他怕自己对不起养父母,让他们失望,在一个夜里锤杀了他们;其三:朋友曾养过一只狗。它在他生活中存在了十多年时间,忠心于他,甚至到了以他的喜为喜、以他的悲为悲的地步。朋友也喜欢它。每天都会拿出一个半小时,到河道边遛它,风雨无阻,大年三十夜也是如此。最后它老死家中院子里。埋葬它的时候,朋友还流淌下眼泪。但朋友逐渐认识到自己的残忍。狗成活的十多年时间,就是被他用链条禁锢的时间。它日常生活区域,只有以项上链条为半径画出的圆的四分之一大小。待在狭小区域,在一天二十二个半小时里,狗失去奔跑走动的权利与自由。朋友这么做的理由,只是希望自己的狗能活得长久。因为邻居家能自由进出的狗,往往活不过冬天,常遭偷狗贼毒翻。

这些故事中由爱造成的悲,都由自我主观导致。小说《心脏病史》也是如此。文中的母亲打着爱的旗号,对周围人实施无微不至的伤害,毁了别人,也没成全自己。

讲道理,其实很简单。彼得·劳斯特尔在《爱的心理学》中,已经做过形象比喻:如果爱一朵花,就去欣赏它,为它的活力和存在而感到高兴。如果渴望这朵花,贪图它,那就会把它从地里拔出来,或者把它剪下来,插进花瓶里,这朵花会死掉。彼得•劳斯特尔告诫人们:爱不能注重获取,要积极给予对方关注,享受为之得到的满足和幸福感。企图运用理智和技巧去操纵生活的时候,实际上是在扼杀生命的勃勃生机。

劳斯特尔清晰讲述了爱的关键。

但人容易迷失、改变。物质潮流的裹挟,社会大潮的奔腾,年龄地位变化带来的不同,诸如此类,有众多因素往爱中渗透,改变了爱的面目。讲爱,不如把爱放下,先理清点自我主观的东西。比如说尊重。无论是在道德世界,还是在法律世界,尊重都是基石。尊重别人的选择,尊重别人的想法,尊重别人的权利,做不到这三点,所谓的爱仅仅只是套在狗脖子上的一根链条,起到的作用只是禁锢、剥夺与占有。再比如说利益。利益投射在社会关系和人际关系中。社会关系在本质上就是一种利益关系。人际关系也是如此。君子爱财,不为过。取之有道,是应该。但有利益关系时,不要去讲爱。要讲爱,不要涉及利益。这个概念,在社会人群中有些混乱。打着爱的旗号谋取利益,不少见。这让爱失去了光环与魅力,沦为自私自利的工具。

爱不是一种关系,只是一种行为,付出而不期待回报。这样,爱就回归本位,让世界、生活更加美好。要纯粹的爱,需要有健康正确的社会关系元素作支撑。只要社会运行规则有灰色地带,人性中的懒惰贪婪虚荣等恶得不到控制,爱就要习惯承受煎熬,蒙受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