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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六一嘉年华不能承受之重

来源:文艺报 | 保冬妮  2018年05月30日11:30

六一是孩子们的节日。每年六一临近,孩子和家长们早就盘算好了那天怎么玩、吃什么、买什么,学校、家庭、社区都会为孩子们提供丰富多彩的游乐活动和欢庆方式;商家打着童年快乐的旗号促销着各种儿童商品和消费服务;不少成年人在微信上晒出戴着红领巾的童年照,重温往日的快乐;也有不少老年人戴上红领巾,用队礼向自己远去的童年致敬。今天,某种意义上,六一已经成为童趣嘉年华的代名词,它变成一个神奇的节日,顷刻让孩子放下沉重的学习压力,沉浸在物质与精神皆大富足的快乐里;瞬间让成人与时光倒流,挣脱纷繁的红尘梦回童年。

但是,儿童节本意并非嘉年华般热闹,它实际上没有轻盈的快乐,而曾是沉重得叫我们拎不起的一个纪念日。今天回顾这个节日的源头,也会五味杂陈。

首先它是一个与政治、与童年伤痛和权利、权益结下不解之缘的日子。时至今日,这个节日本源被大多数人忽略了。我觉得,多元看待这一现象,并非没有好的一面,至少我们的孩子不再担心战争在身边爆发,生活在和平、富足的当下,我们有物质能力为孩子们提供嘉年华的快乐;但另一方面也有对当下的担忧,今天的全社会真正关注孩子的权利了吗?没有战争,孩子就真的拥有生命权、隐私权、言论权、避免凌辱和性骚扰等等权利了吗?我们身边的父母、教师知道《儿童权利公约》的人很少,这个1989年11月20日在第44届联合国大会上获得一致通过的《儿童权利公约》,甚至连我们的孩子们都不清楚。对于儿童权利的普及和重视,其实才是六一儿童节最值得送给孩子的礼物。

生命中,带给孩子的不能全是快乐,最重要的权利权益、生命底线要让孩子清楚。战争似乎远离了我们的孩子,但是谁又能保证战争永久不再重现?要让孩子知道战争是什么,从而珍惜和平所拥有的安宁。

无论怎样的战争,都会对儿童构成巨大的伤害和摧残,对家庭造成无法挽回的哀伤和痛苦。历史上任何一次大战,包括今天战火硝烟弥漫的叙利亚,枪林弹雨中无法放下一张安静的课桌,残墙断壁的家中不再可能有开心无忧的童颜。图画书《铁丝网上的小花》为孩子们打开了六一儿童节值得品味的一幕,让孩子们去关照战争下同样幼小生命的权利,去思考生命中面对战争、灾难和困境时我们有可能是谁,以及人类的人道关怀和同理心在呵护着最柔弱的心灵。我在图画书《绣花儿》里,写下了中日战争中的一对小姐妹绣儿和花儿,她们来自中国和日本不同的敌对双方,阴错阳差成为一家人。孩子们因战争相遇,又因和平分离,反复揭开的伤痛和困惑,是孩子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而《牧童》里的放牛娃,是我们曾经熟悉的人物。在图画书里,他被还原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勤劳、爱玩、有着好人缘的乡村牧童,因战争,孩子失去了田园般的平静生活,甚至为保护自己的村庄,残酷地被侵略者杀害。这部图画书作品用孩子的视角,把战争前后乡村的宁静和村民们亲如一家的原生态渲染在画面里,着力诠释了战争并非塑造儿童英雄,而是夺去了中国最普通儿童的生存权,肆意践踏了中国田园牧歌式的乡村生活。

六一儿童节的确立是在世界二次大战之后,因为战争留下的惨痛,让我们看到了儿童是战争中最无辜最不幸的牺牲品。1974年12月14日联合国第29届大会第2319次全体会议通过的《在非常状态和武装冲突中保护妇女和儿童宣言》,重申“应尽最大努力使妇女和儿童不受战争蹂躏”。远去的硝烟战火,成为记忆的一部分,重现在电影中、图画书中,告诫我们历史上曾有过对儿童残酷的杀戮。现实中战争没有了,但是和平时期对儿童的伤害,也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2013年,我国侵害儿童权益案件平均每天3778起,每分钟2.6起。教育部、公安部、共青团中央、全国妇联在2013年9月就联合发布了《关于做好预防少年儿童遭受性侵工作的意见》,“努力构建教育、公安、共青团、妇联、家庭、社会六位一体的保护中小学生工作机制,做到安全监管全覆盖”。根据中国“女童保护”项目统计,2017年全年媒体公开报道的性侵儿童(14岁以下)案例378起,性侵儿童案例中受害人超过606人。“女童保护”2016年在北京、山东、河南、江西、福建、海南等6个省份对14岁以下儿童进行了问卷调查,结果显示,86.55%的儿童没有上过防性侵课程,儿童权益的保护任重而道远。2015年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了50册的安全绘本《幸运的米拉》也是基于对儿童权益的重视、对家庭普及生命教育的迫切要求。我从2015年起与悠贝亲子图书馆合作,用一年时间在全国巡讲生命教育,走了十几个省市,所到之处,受到学校和家庭的热烈欢迎,实际上也反映了儿童权利权益、儿童安全保护急需普及。

六一儿童节的嘉年华是美好的,在美好中我们回望儿童节设立的初心,保障儿童的权利,其实远比送给孩子气球和糖果更迫切、更重要。让即将到来的儿童节多一点生命的守望,让全社会多一点对儿童权益的重视,童年的幸福才有所附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