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罗贝托·波拉尼奥 愿被文学灼伤

来源:新京报 | 欣闻  2017年09月18日09:42

我们如此热爱智利作家罗贝托·波拉尼奥。是的,我们也会爱马尔克斯,爱科塔萨尔,爱博尔赫斯,但是,波拉尼奥无可取代。因为他是和你我一样的人,经历迷惘、疲倦、潦倒,时刻需要一剂生活的LSD,需要诗歌,需要正义,他爱唠嗑,爱抽烟,爱孩子和女人,爱这个残缺的世界。他是这样让人流泪的作家。在生命的最后十年,他和死神赛跑,写,不停地写。

他把文学当做垂死之人最后的救赎。他就是文学本身。这个“消瘦的智利人”,40岁之前,写诗、革命、吸毒、流浪、生病——总之,他几乎什么都干过,除了写小说;而他在40岁之后的10年,在被诊断出身染重病后,他开始加速燃烧生命——除了写小说,他几乎什么都不干了。

在这十年内,波拉尼奥留下了十部小说、四部短篇小说集以及三部诗集。其中有两本足以留之后世的小说《荒野侦探》和《2666》。1998年《荒野侦探》出版,它在拉美文坛引起的轰动,不亚于三十年前《百年孤独》出版时的盛况。《2666》的出版,更是引起了更大的轰动,成为一时现象。

“拉美文学爆炸”后,我们对于那块土地的印象,被魔幻现实主义、结构现实主义、幻想小说等概念裹挟,甚至被瑰丽奇谲的意象和词句绑架了想象。小说带上了灵性,但这个灵性也带上了修饰性成分。而波拉尼奥,他的灵性没有妆容。他在小说里脱得赤条条,用最质朴的语言、甚至是一种唠嗑式的风格写出最深的黑暗,随便几句话就直击人心。比如,“我们不会停止阅读,即使每本书总有读完的时候,如同我们不会停止生活,即使死亡必然来临。”

开始生活时,波拉尼奥患上了“阅读饥渴症”,死亡降临前,他用写作燃烧文学。在生活与死亡之间,他是一个诗人。

他说,“写诗是任何一个人,在这个被上帝遗弃的世界上,能做到的,最美好的事情。”1978-1994年间,波拉尼奥白天卖苦力,晚上写诗,过一个穷困潦倒的诗人生活。而今,收录了他几乎全部诗歌创作的中文版诗集《未知大学》和中国读者见面了。

《未知大学》以主诗集《未知大学》为主体,同时收录作者此前已出版的另外三部诗集:《安特卫普》(2002)《罗曼蒂克狗》(2000)和《三》(2000)。深陷波拉尼奥小说世界的读者会发现,《未知大学》的诗歌和他的小说具有相似的质地:性、死亡、政治、侦探、年龄、时间、勇气、犯罪、堕落、墨西哥、西班牙、毁灭与漠视、遗忘、晦涩的作家、老朋友、灯塔……这几乎是作者的精神自传。

有人说,波拉尼奥为一代文学青年写了一首青春挽歌。如果我们回到波拉尼奥的文学现场,会发现经历了1973年智利政变的无数拉丁美洲无名文学青年的骸骨,就这样倒在文学的金字塔前,倒在现实的暴力之塔前。

波拉尼奥是亲历者,他把悲伤和愤怒转换成放荡不羁的自我放逐,从此远离了智利,远离了他梦中的文学国墨西哥,“流亡”到欧洲的加泰罗尼亚,再在诗歌和小说中,控制不住地书写暴力。他不抒情,无论是小说还是诗歌,他要把暴力藏到最深的地隙中。那里,黑暗无边无际,但当你抬头,会看见阳光照下来。

而他自己却生病了。被文学灼伤了。他认为即使是最平庸的作家,也曾在某一刻体会过痴迷的感觉。“他们并非是感觉到过这种忘我,而是这种忘我会灼伤他们。因为这种忘我是可怕的,是在难以名状、难以承受的事物前,睁开双眼。”

波拉尼奥选择了直视,“俯视着黄昏,我把悲伤的网撒向你海洋般的眼睛。”

我相信文学:也就是说,

我不相信那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者,

也不相信那些急功近利者,

更不相信那些冠冕堂皇的窃窃私语。

我相信无用的举动,相信命运。

——罗贝托·波拉尼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