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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盒诗人”左震:在烟盒上写下温暖的诗歌

来源:中国民族报 | 马俊 张亮 许晋豫  2017年03月20日09:37

“朝辞宝鸡城,驾车去汉中。东方鱼肚白,烟锁秦岭峰。忽觉入仙境,仍恋人间情。”这是一首写在废烟盒上的古体诗,作者是宁夏回族自治区盐池县农具厂退休工人左震。8年间,这位“草根诗人”在1000多个烟盒上写下诗歌与诗歌研究文章,推开了通往诗意生活的窗。

烟盒里有诗意乐园

2009年冬,左震从盐池县农具厂退休后,搬到位于县城的教育小区生活,并在小区里开了一间小卖部。左震平素喜爱读诗,有一天,他回忆起自己早年翻越秦岭拉货时的情景,就模仿唐朝诗人李白的《早发白帝城》,随手拿起一个烟盒,在空白处写下了“朝辞宝鸡城”的诗句。

盐池县作协主席张联的家也在教育小区。有一天,他在左震的小卖部里买东西时,发现了左震写在烟盒上的诗句,就问左震:“想不想跟我学写现代诗?”

“我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你愿意教,我就愿意学。”左震说。从此,他拜小自己20岁的张联为师,潜心学习诗歌创作。

“我不能成为兔子,但可以成为乌龟。”左震经常用这句话勉励自己。初学现代诗,从不懂啥是诗歌语言,到能够写出“时光如针/蓝天如布/江河如线/缝制蓝衫”这样的诗句,左震靠的就是慢功。

就这样,一个摆满了泡面、火腿肠、香烟、零食的小卖部,成了左震的诗意栖居地。一张麻将桌改成的书桌上,摆放着《现代汉语词典》《百年新诗百种解读》《唐诗宋词鉴赏辞典》,四周则是一摞摞写着诗句的烟盒。

“我在烟盒上写诗,主要是因为烟盒内侧是干净的,重新利用一下挺环保,不会造成浪费。每写完一首诗,我就拿着烟盒去张联老师家里让他过目,不行就修改、重写。如果最后通过了,他会在烟盒上画一个圈,写上‘祝贺’二字。”左震说。

年入古稀的习作者

自从学习现代诗,已入古稀之年的左震每天早上6点都会来到小卖部,在这里看书、写诗。

小卖部里有一本翻烂的《现代汉语词典》,这是左震用过的第四本词典。只上过三年学的他,在创作中遇到问题,就会向《现代汉语词典》“求助”。

“我有诗兴但底子太薄,可是我敢动笔。刚开始我‘画龙’,张老师给‘点睛’,学而不厌,渐渐有了些收获。”左震说。

在很多邻居眼中,写诗的左震似乎与周围的生活有点格格不入。对于他的诗,有些人不仅不认可,甚至会奚落他一番,但左震从来不争辩。每天埋头学习、创作的左震,完全不在乎别人的评价。有时候,诗兴来时,他头也不抬地搞创作,熟悉他的人来小卖部买东西,拿上东西、撂下钱就走。

随着创作水平的提高,左震开始在《盐州文苑》《黄河文学》等文学刊物上发表诗歌,并出版了诗集《温暖在大地上》。有人虽看不懂他的诗,但会用他70岁了还坚持写诗的故事来教育孩子要勤奋学习。

“我借你的一双看懂诗文的慧眼/看西红柿的羞红脸”“碾子脱皮/母亲筛糠/新米的清香/悄悄地溜出碾坊”“一双农人的大手/掰碎了天际里的橙色霞”……对左震的诗,张联这样评价:“细腻、质朴,读他的诗可以感受到文字给人性带来的张力。他的诗里有人生经验的情怀,有回忆童年的情怀。”

一颗虔诚的诗心

“当你打开这本书时/请你拿起一把斧来/我不怕你砍/我怕你不砍……”左震在诗集《温暖在大地上》中写道。他总是怀揣着一颗虔诚的心,虚心求教,在通往诗歌的路上求取“真经”。

“苦难就是财富,有人活得有声有色,有人活得庸庸碌碌。”左震说,他12岁失学,后来做过木匠、画匠,摆过地摊、开过杂货店,虽然被腿疾困扰,但仍然倔强地向着诗歌、向着文字的魅力靠近。

往事如诗,初心不泯。左震13岁那年攒钱买了第一本《现代汉语词典》,几十年如一日,坚持自学、读书。如今,为了写诗,左震不仅把经营小卖部当成了副业,还积极与诗友一起体验生活。他坚持每天写作500字,在烟盒上写下了许多研究诗歌的文章。

谈起左震,张联说:“虽然左老师已经70岁了,但他这种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事实上,张联一直是左震的榜样。张联只念过初中,他种过地、放过羊、当过代课老师,在偏僻的盐池县王乐井乡小阳沟村,20年如一日地坚持诗歌创作。张联创作了上千首优美的现代乡村诗歌,有的作品被翻译成外文在国外发表。

在盐池县,还有一群像张联和左震这样的“草根诗人”,他们坚持在琐碎的现实生活中追求一份诗意。

“我愿我的诗歌/飘进爱好诗歌人的眼里/飘进爱好诗歌人的心里/我愿我的诗歌/似信鸽般飞出去/还能飞回家园/我洗耳恭听着读者/对我的诗歌/能给一个褒贬的回音”写下这些诗句的左震说,他希望诗歌能够影响更多普通人,希望喜欢诗词却不经意远离诗词的人能够重拾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