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老警》作品连载(72)

　　张忠刚到家，就被洪爷一个电话给找了回来。

　　“洪爷，什么事这么急？”张忠来得急，满头大汗。

　　“我问你，上次送你去警校进修，你除了学习痕迹检验外，学没学声音的检验？”洪爷想从技术上解决这个难题。

　　“听老师讲了一点，但是不系统。”张忠不明白洪爷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给你放段录音你听听。”洪爷说着，打开了办公室里的一台录音机。

　　张忠满头雾水，心道：“洪爷今天怎么了？听录音机？什么意思？”

　　当录音机里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张忠当时愣在了原地。“这怎么可能？不会弄错了吧！”

　　“是不是弄错了，就看你的了。去找警校的老师还是采取什么方法，你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洪爷严肃地说。

　　“一定完成任务。”张忠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

　　张忠接受了洪爷的任务后，心情很沉重。

　　他觉得认识华龙已经10多年了，他们在一起经历了很多。

　　从“文革”期间在林子里躲避造反派，再到他们一起去侦破各类案件，张忠很了解华龙的为人。现在华龙出事了，不管结果如何，张忠都会努力把事情查清楚。虽然他还分辨不清出来录音机的声音，他会去找自己的老师，或者是声音鉴定专家，他要弄个明白，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华龙，他都要负责。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忠不浪费每一秒，马不停蹄地找专家，通过声波纹分析，确认录音带上的声音确实不是华龙的，而是另有其人。当张忠拿着专家的鉴定结论来到洪爷办公室的时候，洪爷和张忠一样，立即轻松起来。

　　“快回家休息一下，我马上去市委。”洪爷嘱咐张忠。

　　张忠离开洪爷办公室的时候，他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洪爷去了市委，说清楚了华龙的情况，他提出既然不是华龙的声音，下一步他就要侦破这起诬陷案，查处幕后的黑手。但同时，洪爷保留自己的意见，他仍然坚持推荐华龙为利民市公安局的局长。

　　在洪爷和张忠的努力下，案情很快大白于天下。

　　顺藤摸瓜的结果，段晓妮终于暴露。

　　“抓捕段晓妮！”洪爷向张忠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是不是跟市里沟通一下。”张忠很清楚段晓妮的父亲就是段青阳。抓捕段晓妮是否会影响到洪爷和华龙呢？

　　“沟通什么？段晓妮这是在犯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段晓妮？执行吧！”

　　张忠还没走出洪爷办公室，洪爷办公室的门开了，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段青阳。

　　张忠知道来者不善，他决定等一会儿再执行洪爷的命令，等段青阳走了也不迟。

　　段青阳正是为了段晓妮的事来找洪爷的。洪爷不傻，他已经意识到抓捕段晓妮有阻力。既然段青阳放下身段找上门来，就说明他是经过一番斗争的。

　　“段部长来了，稀客啊！”洪爷热情地迎上去，但是语气却不冷不热。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段青阳对洪爷一向充满了敬意，洪爷是老革命，资历比段青阳老多了。

　　“段部长找我的事很难办。”洪爷单刀直入。

　　“老洪，这么多年我们在一个城市里工作，虽然接触不是很多，但我对你这位老大哥很敬佩，如果不是有难处，我是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该添的麻烦我不会推辞，但是这一次，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洪爷直言不讳。

　　“老洪，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小妮很小的时候，她妈妈就去世了，是我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把她带大的，我没有教育好她，以至让她养成了任性的脾气，我应该负责任。可是小妮也很可怜，她喜欢贾小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小二不学好，被送去了大西北，小妮都快30岁了，还在等着贾小二，谁给介绍对象她都不看。我也说不动她，她对华龙有成见，这些以后我再给她做工作，眼前这件事我也有错误，我会跟市委主动检讨的。即使给我处分，我也不在乎。可是小妮还年轻，我请您给她一次改正的机会。相信我，我会帮助她转变的，我也相信华龙也会宽恕她的。”段青阳痛心疾首地说了这番话。

　　洪爷能够体会到段青阳作为一名组织部长，跟他这个公安局长求情的心里矛盾，段青阳也有着不向任何人低头俯首的性格，但是为了自己不争气的女儿，他还是屈服了。

　　“可是这件事对华龙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我不抓小妮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小妮犯的是诬陷罪。”

　　“这些我都知道，小妮罪不可赦。还请老兄放过小妮，如果需要，我会去做华龙的工作的。”段青阳颇有破釜沉舟的意味。

　　“唉，让我说什么好呢！我不能立即答复你。等我征求华龙的意见再说吧！”洪爷无奈地说。

　　“拜托了！”段青阳从来没这样对人低声下气说过话，为了段晓妮，他豁出去了。

　　走出洪爷的办公室，段青阳发现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他觉得女儿段晓妮让他蒙受了奇耻大辱。可是，对于没妈的段晓妮，她又不便发作，他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发自内心地不愿意失去。

　　段青阳走后，洪爷沉思了许久，终于找来了华龙。

　　他跟华龙谈话之后，结局与他预料的一样，华龙决定放弃追究段晓妮的责任。洪爷再次因为华龙的宽容而感动。

　　日子在忙碌中渡过，转眼到了1987年的5月，还差3个月洪爷就满60周岁了。直到这个时候，市委任命华龙当公安局长的文件还没下发，洪爷有些着急。他不想再这样拖下去了，洪爷给市委打了退居二线的报告。

　　市公安局的位置举足轻重，工作任务繁重，没有局长主持工作不行，市委又一次召开常委会议，批准了洪爷的申请，同时任命华龙为市公安局局长。

　　算计华龙没能得逞，段晓妮被段青阳狠狠地整治了一顿，加上贾小二不在身边，段晓妮也收敛了许多。她知道只要贾小二不回来，她自己一个人就掀不起风浪来。但是，为贾小二报仇的事她始终没忘。

　　段青阳上次在市委常委会议上拿出华龙索贿的证据，当时他认为自己是正义的，没想到经过侦查，洗清了华龙索贿的罪名，段青阳在市委一班人的心目中威信直线下降，加上年龄到站，省里来了文，让段青阳退居二线。段青阳不愿多想自己退二线是否与华龙的案件有关，这事不怪别人只能怨自己没有定力，听信了女儿段晓妮的话，犯了官场上致命的错误。他后悔，可是没有地方买这样的后悔药，无论什么结局都要勇于接受，这是段青阳做人做事的原则，而且，他也确信，官场就是这样。

　　段青阳回家后，段晓妮在单位的日子逐渐不好裹起来，原来的同事尊敬她，凡事让着她，是因为她爸段青阳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而现在，组织部长退了下来，权力已经不能发挥作用了，段晓妮也难免不受到一些排挤、加上她平时心气高傲，没交下几个知心朋友，现在日子过得并不舒心。于是，她有了辞职的想法。

　　段青阳很理解段晓妮，他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交给了段晓妮。

　　“你想自食其力，爸爸不拦着你，但你千万要走正道。”段青阳嘱咐道。

　　“放心吧，爸爸，我有自己的想法，你不用操心。”段晓妮很感动，向段青阳保证道。

　　华龙被提拔为局长后，腾出了一个副局长的位置，贾明因为资历深，又结交了一批实权派人物，被提拔为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主管治安工作，这让贾明欣喜若狂。随着他跟华龙的差距拉近，不平衡了很多年的贾明，此时，心情才开始逐渐豁朗起来。

　　段晓妮等了贾小二5年，让贾明感动。当段晓妮找到他，提出要开一家洗浴中心时，贾明积极支持。贾明认为，既然段晓妮一直在等贾小二，小二回来后，段晓妮就是贾家的人，不管做什么，将来都是贾家的产业。所以，在段晓妮开洗浴中心这件事上，贾明没少帮忙，在贾明帮助运作下，洗浴中心很快开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