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堂演义（上）》(4)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12月09日15:54 来源：中国作家网 卞正锋

　　蜿蜒起伏的笔架山，山上岩石层叠，苍松翠柏，浓荫蔽日，沿中峰石阶直上，山腰处，庄严静肃的韩文公祠便耸立眼前。因韩愈当年常登此山，筑亭游览，并亲手植下橡树，后人便将笔架山称为“韩山”，将亭称为“侍郎亭”。宋淳熙十六年，知军州事丁允元认为韩公尝游于此并手植橡木，遂将城南韩文公祠迁至于此。

　　韩文公祠虽简朴雅致，却是潮州之人祠吊先哲、木卜科名之地。更有那橡树形如华盖，遮蔽屋檐之景观。后人有诗云：

　　高植一株耸翠峦，侍郎手泽倚栏干。

　　根深八月蟠祠古，叶毓双旌度岁寒。

　　棱影参差侵曲水，奇花多少映祠坛。

　　游人若问科名事，为指芳林旧姓韩。

　　韩湘子连忙跪下祭拜，想起当年韩公贬至潮州送自己的那首 《

　　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 》 时，不禁泪流满面。“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诗犹在，而人已去。

　　吕洞宾怕韩湘子伤心，遂将其劝起，别处看景。潮州好去处委实很多，“金山古松”、“凤凰时雨”、“龙湫宝塔”、“西湖渔筏”……样样风景皆令人流连忘返。

　　且说二人游历一番，吕洞宾道：“如此人间美景，我二人何不开怀畅饮一番？也不辜负这大好风光。”韩湘子道：“师父所言极是。”二人见一村外有棵古树，树冠若伞盖一般，于是，二人便在树下对饮起来。一边饮，一边聊天上与人间的一些异闻趣事。

　　两人正聊到尽兴处，忽然一阵黑风刮过，韩湘子生气道：“真是扫兴，如此风光，竟让妖孽污了。”吕洞宾道：“刚才定是病魔头无疑，钟馗与雷神寻他数年，却不能将其拿获归案。”话犹未了，就听从村东传来哭声。韩湘子道：“病魔头又作祟了。”吕洞宾道：“正是。这都是钟馗与雷神一时心慈所致。”韩湘子道：“你我今日何不去将其收了？”吕洞宾哈哈大笑道：“若今日捉了，明日它又逃了，又该如何？”韩湘子道：“依你之见，又将如何？”吕洞宾道：“这有何难。”言毕，往东一指，立时，有一只美丽的凤凰凌空飞起。吕洞宾再用手一指，口中轻道：“回去吧。”凤凰立时便收了翅膀，伏于地面。韩湘子看时，地面并无凤凰踪影。心中甚觉奇异，问师父凤凰何来，又去了何处。吕洞宾道：“女娲当年历时九天九夜，炼了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五色巨石，补天之时，不曾想有一块巨石落于此处，日久天长，此石有了灵性。”

　　韩湘子道：“此为何处？”

　　吕洞宾道：“井里村是也。”

　　韩湘子道：“师父是用此灵石去擒病魔头吗？”

　　吕洞宾道：“非也。”

　　韩湘子道：“师父意欲何为？”

　　吕洞宾笑道：“此为灵性之石，若在此凤凰的翅膀上建造一座医馆，若此医馆的主人受了这灵石的灵气，便能医术变化无穷，子子孙孙都有很强的驱病逐魔之本领，又何愁那病魔再扰乱人间？”

　　韩湘子道：“如若再将医病之药方形成著作，以秉德济世之精神代代相传，则可永远药济苍生矣！”

　　吕洞宾笑道：“不错，正合我意。”

　　韩湘子听了，抚掌笑道：“此法甚妙！”忽又叹道：“只不知道这医馆的主人是何样人物。”

　　吕洞宾道：“蓬莱山顶有一株仙草，此仙草曾是天帝伴读仙童，生性聪明，天帝甚是喜欢。因其前身是蓬莱仙草，天帝常令宫廷众仙女以琼浆浇灌。日久，仙草常以美男形象示之，且善诗词文章，仙女们甚是喜欢，皆钟情于他。然，仙草独喜九妹一人，令其他仙女甚是伤心。”

　　韩湘子感叹道：“没想到仙草如此痴情。”

　　吕洞宾道：“此事后被天帝知晓，天帝震怒，令天神将仙草丢入蓬莱山药草之中，不得重返天庭。”

　　韩湘子听了，叹道：“自古情爱多别离。”又道：“仙草现在如何？”

　　吕洞宾道：“此仙草长年与群山药草为友，受周遭药草熏染已近千年，若是将其带入凡间，投到那悬壶济世人家，日后学得医术，再造了医馆，又得灵石灵气佑护，你道会如何？”

　　韩湘子笑道：“此仙草堪当此任。”

　　于是，师徒二人脚踏祥云，来到蓬莱。果真在药草之中见到那棵仙草。但见仙草挺拔可爱，吕洞宾对仙草道：“你在此日久，想不想到凡尘走一遭？”仙草笑道：“我虽是仙草，且文采盖世。但，天帝却将我弃此若干年不曾问津。道长若肯引我凡尘中走一遭，自然是求之不得。”吕洞宾笑道：“仙草兄，我带你下凡，是有一件功德事要你去做。”遂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说了。仙草笑道：“我能识百草，且知它们习性功效，若我去得人间，定能完成除病祛疾之功德。”吕洞宾道：“如此甚好。待你功德圆满之后，我定向天帝荐你为药王星。”仙草点头答应，吕洞宾遂携了仙草下凡间而去。

　　此一去，人间从此多了一代名医及著名医馆太安堂， 《

　　太安堂演义 》 便就此开始。

　　列位看官或觉此事甚奇，然，此只为本书楔子。

　　欲知后事如何精彩，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回 听讲学少年交友 避风雨凉亭赋诗

　　诗曰：

　　生在岐黄室，苦读晓复暝。

　　拜师桑浦寺，才竞避雨亭。

　　诗文含毓秀，语谶贯长虹。

　　今古贤才性，轻吟雨霖铃。

　　且说明朝，中医鼎盛，文化繁荣，医圣、名士辈出。嘉靖年间，潮州井里村的柯玉井自小跟着阿爸学医，他不仅天性聪慧，且志向远大。这日，他又背着阿爸，偷偷跑去桑浦山听当朝名士薛中离讲学。

　　俗话说最美不过五月天。

　　五月的桑浦山，一片姹紫嫣红。

　　远远望去，但见桑浦山，上有奇峰异洞，胜景如珠；下有湖光山色，亭台若砌。

　　此时此刻，辞官回乡的薛中离正在白云岩寺里为众士子讲解心学，传播恩师王阳明的思想。

　　话说薛中离正讲到精彩处，忽被一少年打断。

　　只听少年道：“学生柯玉井，可否问先生一个问题？”

　　薛中离把眼望向坐在最前面的这位叫做柯玉井的少年，只见他面若秋月，剑眉星目，儒雅斯文，举止适度，不由心中暗叹：“好一个英俊少年！”遂微微一笑，点头应允。

　　柯玉井道：“皆说天下一家，官民亦可以成为一家否？”

　　薛中离听罢，眉梢一扬，朗声大笑。

　　薛中离乃是明朝著名哲学家王阳明的得意门生，“万物一体”、“天下一家”自有他的妙解。不曾想，眼下的这位少年却别有一番释说，这令薛中离十分欣慰。

　　薛中离用手一指后排的一位少年道：“林大钦，下课后，这个问题便由你来帮我解释了吧。”

　　柯玉井转身望去，只见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飘逸出尘的少年正冲着自己点头微笑。

　　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林大钦？今日既聆听了薛中离的讲课，又能见到林大钦，柯玉井真是喜不自胜。这林大钦天赋高超，才华横溢，有关他曾经作诗巧对薛中离的传闻，柯玉井自然是听过，没想到今日能够得一相见。

　　下课后，柯玉井与林大钦向老师薛中离辞别。

　　望着两位学子远离的背影，薛中离心中暗叹：“后生可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