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堂演义（上）》(10)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12月09日15:54 来源：中国作家网 卞正锋

　　小丫头还要抢白，被后面走出的一个女孩止住。柯玉井见这女孩长得十分的标致，有倾国倾城之貌。怎见得？有诗为证：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但见她，十四五岁的年龄，肩若削成，腰似约素，柳眉如烟，脸若凝脂，明眸皓齿，身披翠水薄烟纱，恍如天仙下凡一般。

　　柯玉井见了，心道：此女子怎生得如此面善，好似在哪里见过？

　　小姐款步走过来，拉了拉小丫头的衣袖，轻声责备道：“柳烟！”又对柯玉井道：“小丫头不懂事，还望公子见谅。”说罢，心道：“此公子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亦不便多问，遂拉着小丫头柳烟便走。

　　柯玉井道：“小姐且慢走！”

　　小姐回过头来，迷惑地望着柯玉井：“公子还有何事？”

　　柯玉井道：“手帕上的诗可是小姐所作？”

　　小姐点头称是。

　　柯玉井道：“现在正值春暖花开，小姐的诗好像不合时令。”

　　小丫头柳烟杏眼一瞪道：“你尽胡说，小姐那是为 《

　　西厢记 》 里的红娘而作！”

　　此语一出，小姐顿时羞红了脸，冲小丫头嗔道：“就你多嘴！”

　　小丫头不明白小姐的意思，争道：“本来就是，谁让他乱说！”

　　柯玉井笑道：“是我误会了小姐，要不我给你再续上一首，以示谢罪如何？”

　　“你？”

　　小丫头本想嘲讽几句，被小姐拦住，小姐笑道：“公子请。”

　　柯玉井吟道：

　　又是一年菊花黄，登高远眺过重阳。

　　倚尽栏杆无倦意，望江亭上雾茫茫。

　　柯玉井刚一吟罢，小姐笑道：“公子果然好才华，不知公子姓甚名谁，这会儿怎么会在我家的花园里？”

　　柯玉井听问，就把自己随阿爸一起前来府上给黄老先生治病及自己闲步至此的事前前后后的说了。刚一说到这里，忽然想起，阿爸这会儿也应该要回去了，忙冲小姐一施礼：“玉井告辞。”

　　果然，柯潜庵这会儿正由管家陪着，一边吃茶，一边聊天，见到柯玉井进来，柯潜庵冲他狠狠瞪了一眼，然后站起辞别。

　　黄家依旧备轿送行。

　　黄老爷子吃了柯潜庵的药，不久病愈，很是感激，遣管家送来五百两银子并四匹锦缎答谢。柯潜庵全部退回，回说已经收了诊费，这份外的就不能再收，又再三嘱咐管家替自己向黄老先生道谢。

　　自此以后，黄家钦佩柯潜庵的人品，加之柯潜庵医术高超，逢家中人身体有恙俱请柯潜庵来医。一来二往，柯潜庵和黄老先生也就成了至交好友。

　　且说柯潜庵不知黄老先生这回又生了何病，急急忙忙赶到黄府，只见黄老先生并黄夫人早在客厅候着，见柯潜庵进来，急忙令下人看坐。柯潜庵见黄老先生和黄夫人满面春风，神采飞扬，丝毫看不出是有病的样子，便问道：“黄兄急急忙忙把我叫来，不知黄兄身体何处有恙？”

　　黄老先生哈哈一笑，用手一指自己的脑袋道：“这里，这里痛啊！”

　　柯潜庵一听十分纳闷：虽说这黄老先生总爱在春日生头痛病，但今日却丝毫看不出痛苦的样子。

　　黄夫人看出了柯潜庵的心思，就笑着对黄老先生道：“你不要让柯兄弟着急猜了，就实话相告吧。”

　　黄老先生这才道出实情。

　　原来黄老先生是为爱女终身大事在发愁。

　　黄老先生四十得女，取名黄薇淑。黄小姐自幼聪慧伶俐，拜高人为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无所不能，性情又十分温婉，被老先生视为掌上明珠。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偏这黄小姐又生得国色天香，直把方圆百里的富家公子、官宦子弟们馋得日思夜想，遣媒婆踏烂黄府门槛。然而，黄小姐自恃才高人俊，哪里能把这些纨绔子弟放在眼里？黄小姐这边不急，可黄老先生和黄夫人却坐不住了，一再追问女儿想要个什么样的夫婿。黄小姐开始支吾搪塞，后来逼急了，才道出实情，说天安堂的柯公子才是她理想的夫婿。

　　黄老先生和黄夫人一听，笑了，其实，他们早就看出女儿对柯玉井有意。自从结识柯潜庵来府看病以来，柯玉井也随父来过多次，一人单独来府也有过几回，每次柯玉井离开时，黄小姐都会凭窗远送。黄夫人心细，女儿的那点心思她早就看在了眼里。

　　黄小姐把话挑明，黄老先生和黄夫人就商量着如何促成这段姻缘。黄老先生说找个媒婆去柯府提亲不就行了吗？黄夫人说，你真是个老糊涂，哪有女方上门提亲的道理？黄老先生问如何行事，方为端正。黄夫人说，你和柯老爷是挚友，无话不谈，何不把他请到府上细商。

　　就这样，黄老爷假使管家黄沙，以黄老先生生病为由，把柯潜庵诳到黄府。柯潜庵一听是此事，心中甚是欢喜，当场答应这门亲事。

　　再说薛中离吃了柯玉井开的方药，不消半个时辰，就病痛全消，薛中离连夸柯玉井好医术。三人正在说话，忽见小书童旺仔闯进门来，他把柯玉井叫至一旁，耳语了几句。柯玉井先是惊讶，继而惊喜，忽又泪水盈眶，直把一旁的薛中离和林大钦看得是目瞪口呆。

　　欲知小书童都说了什么话，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回 解花痴一箭双雕 荐好友两全其美

　　诗曰：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话说小书童旺仔把柯玉井叫过一旁，低声耳语了几句，直说得柯玉井脸上表情变化不断。薛中离和林大钦忙问发生了何事，柯玉井嘻嘻笑道：“好事，好事。”一边说，一边忙着向二位辞行。薛中离和林大钦也不好多问，就把柯玉井送出大门外。

　　回到家中，柯潜庵及妻子林氏早已在厅中候着，见着柯玉井就把黄家提亲的事，简略地向柯玉井说了一遍。言罢，又问柯玉井有无别想，柯玉井忙说一切听父母安排。

　　其实，柯黄两家联姻之事，小书童已经告诉了柯玉井，能和黄小姐结为连理，柯玉井做梦都想。自从那日在黄府花园见到黄小姐，柯玉井便已是魂牵梦萦了。

　　按下柯黄两家联姻的事不提，如今且说海阳县西林村有一孙员外，得了一桩怪病，虽经多方名医医治，却不见好，而今遣了下人来柯府指名道姓地要请柯玉井去医，实令柯府上下不得其解。

　　柯玉井也是十分的纳闷：为何不请我阿爸，偏偏要请我过去？

　　一路无话，跟着孙家下人来到孙府。但见孙府气派非常，朱漆大门，威武的石狮，几名家丁站在门口两侧，见孙府的下人领着柯玉井过来，一名家丁飞速跑进府中报信。

　　穿堂过院，下人把柯玉井带至客厅，孙夫人迎着。礼毕，柯玉井忙问孙夫人，孙员外所得何病。孙夫人听问，叹了口气，说员外因和三女儿伴嘴，很是生气。之后便吃饭吐饭，喝水吐水，就是那大夫开的方药刚一喝下，也立即吐出。柯玉井问员外睡眠可好，孙夫人回说昼夜难眠。柯玉井又问起其他症状，得知孙员外有口渴心烦，小便不利等症。

　　柯玉井听罢，已是心中有数，点点头道：“烦请老夫人领我见见孙员外。”

　　柯玉井被领进孙老员外卧房，此时，老员外正斜靠床栏杆，闭目养神。柯玉井见他头束方巾，穿大红圆领员外衫，鼻直口方，胡须花白。听见脚步声，孙老员外微微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