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16)

　　联合国副秘书长赤坂青隆高度赞赏这台歌颂大自然的音乐会：“除了纪念和平(以下为乱码)＃＠＆№敤渋歮迚弥冇宖眔酢，脨麄噈蔖麁蔖。恴婐濄濄敤渋歮迚眔冊廁麤擟紘屽醲宖？嚄跶悳嶳蔟恴婐；濄濄敤渋歮迚眔，酢脨麄噈蔖麁蔖恴婐濄……”

　　言大导—春晚主创文件.txt

　　就在肖门神、蔓姐眼瞅着齐濛濛罩眼蒙脸地疾步穿越走廊的时候，言大导气哼哼地开始洗脸。

　　洗脸，一是有点犯困——自10月长假后建组到今天，每天晚上开会，耗得胡须枯焦，精力不支；二是为了洗洗“眼境”，清除污染。有一次云先生神秘地告诉他，为何参与重要典仪之前都要净身更衣、洗却凡尘？上善若水。上善莫若水。印度教徒在恒河里洗，我们去不了，水龙头的活水便也是上善之水。这家伙虽然神神道道，洗洗干净倒符合视觉心理学的频闪刷新原理。

　　视觉污染哪！

　　视觉污染哪！

　　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进行长时间的植入性、侵入性、进攻性谈话，特别是大声嚷嚷什么手段之后，齐濛濛最后还来一招植入性、侵入性、进攻性的视觉污染——扩胸、提乳、缩臀、甩腿，她是故意的吗？故意恶心他，表示他的青春情爱居然和一堆假冒伪劣挂钩？倒也不至于，她是有些心机，但也不至于这么损，说到底也没有这么大的恨。再者，就算她有钱了，以她的学识也不至于知道美国人弄的心理战术和频闪技巧。那么是下意识的？这说明，要么她是把自己当成家里人，没在意；要么她是把他当成一件东西，根本就不关心或不在乎他的感受；是的，就是当成家里的一个物件，顶多是豪华物件，既无须在意，也可随便糟践。这是她的一贯风格，在外千般好，回家就找茬儿。老烟斗好像说过的，“男人猎女人一夜，女人猎男人一生”。

　　郁闷啊，真他妈郁闷啊！

　　不管是从导演的角度，还是从“前夫”甚或是“前父亲”的角度，都是被劫持！被齐濛濛这么个一身假货俗不可耐的半老徐娘劫持了！哈！“坤·仑·濛——低碳组合”？太滑稽了！

　　再说，小濛要上“春晚”，她自己怎么没有说起？

　　小濛一回国就悄悄跑来，一起吃饭的时候只说到美国新近流行的曲风、乐队器材，甚至还说了不少剧本剧情什么的，可没提上“春晚”啊。

　　言大导抬头看镜子。水滴从胡子慢慢坠落。胡子丛中已有白须，添了两分沧桑、三分威严。这胡子的样式还是瑞恩这家伙从摩门教男人那里“探索与发现”而来的。可是齐濛濛居然包裹着子宫，温润而神秘的东方子宫，直奔美国、直奔好色的瑞恩，且还拿了他的大作回来！

　　可是他又能说什么？这也是为了小濛，这也是母爱啊！母爱伟大，谁能责备？况且，他又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言大导心里隐隐地有什么地方揪着扯着，很不自在，便拿起干毛巾用力搓揉胡子，好似那胡子是瑞恩的。

　　刚出门，迎面见到肖门神、蔓姐和李后主，李后主那庞大身躯后面隐着一个哭丧着脸的瘦小子魏小虎。

　　“言导……”那瘦小子龇开暴牙也不知是哭是笑。

　　李后主也哭丧着脸：“言导……我们是来告别的……”

　　“嗯？怎么回事？”言大导注意到他们手里都拎着一个旅行包。

　　“刚才，在会上，林总把阿虎开了。”

　　“哦？为什么？”

　　魏小虎扶了扶眼镜又龇牙低声道：“都是我不好啦，我有擅自开微博、私设专栏、散布八卦、扰乱春晚正常工作秩序……”

　　“阿虎他刚从香港学校出来，也是第一次进媒体，看什么都新鲜，又不知道媒体的纪律……当然，我也有责任……”

　　“你也走？！”

　　李后主叹口气，以一种情景喜剧的悲剧口吻半真半假念叨：“阿虎是我的助理，也是为师的我管教不严——”

　　“胡来！你们都走了，视频组怎么办？”

　　言大导自己明白，别看这两个小人物，却有关节目突破的大结构。“春晚”节目结构已然成为一种传统，上下左右都已经形成思维定式。在这个大气场中，想冒尖、想突破，在技术上，尤其是视频上容易出活，这是政治保安全、艺术见效果的必杀技。所以一建组，就把李后主和他的团队挖了过来——他们干过不少在亚洲有影响的大活动，玩视频是高手，见过大场面，当然也有点小脾气。都是80后、90后，这都正常。搞艺术的没性格那还不成了匠人？这个林木森，净干挖墙脚的事儿！

　　“言大导，您待咱们不薄，咱们此一去恐难再相见，所以咱们特来和您道别——”

　　“去！还跟我玩情景剧！你们要我对什么词？好自为之？一路走好？”

　　他们二人“扑哧”笑了。

　　“你们这帮小子！玩电玩多了！还会设计剧情了呢！——都给我回去。阿虎，你先回房间，写份检讨书——”

　　魏小虎扶扶眼镜，一头雾水的样子：“检什么书？”

　　言大导这才想起他念的是香港学校，不兴写这样的东西，便道：“就是，就是，apologize——say sorry 啦！美国人也写的啦！好好写，写好了，要你师傅帮你改改。李后主你先别拿个包吓唬我，把包先给我放回去，马上回会场，我就要开会了，会后我来和林总沟通。”

　　二人应声而笑。言大导隐声叹口气，今天他妈的什么日子，倒要叫云先生看看，怎么净是窝心事儿！

　　言大导走进会场的时候，看见大家的脸上都浮着一股板正之气。他本想和劳导开个玩笑，因为等下要议的事项中，就数语言组的事儿难办。又见她低头打盹，便自嘲道：“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为什么呢？这因为，有户人家，生了个小孩，他爸就管这小孩叫‘事儿’。他妈不明白，就问为什么，他爸就说了：打这以后，我就可以叫你‘事儿他妈’了——今天呢，就是‘事儿他妈’来了，所以我就迟到了。”

　　包袱不甚太响，咧嘴的没几个。就是老烟斗身后打字的小姑娘偷笑了——这小姑娘，笑起来倒很“嫣然”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老烟斗见言大导往这边张望，以为是指望他搭个话，便道：“我估摸着今天要议的事儿不少——这不是事儿他爸也来了嘛！”

　　言大导听出弦外音，便不再调笑，正色道：

　　“诸位战友！今天是倒计时60天，确实，要议的事儿不少，我列了个单子，有21项哪。还是老规矩，各部门先快速报告一下进展和已经落实的工作。然后提议的21个事项，一项一项过。容易的先来——老肖！你把我房间里那篮水果拿来。嘿嘿，事儿他妈刚送来的，进口水果，不吃白不吃！”

　　早已候在门口的肖门神应声而去。

　　各部门的汇报简约而给力。都是老伙计了，言大导捻着胡子微笑。在常规节目的编排上，基本上不用他操心。偶尔插话，也是开开玩笑，活跃气氛，以缓解大家心理压力。等会儿大难点事项有21个之多，别先把他们整趴下了。

　　“春晚”节目组组织结构甚为庞杂。先从策划组、撰稿组、语言组、歌曲组、音乐组、舞蹈组、曲艺组、杂(技)魔(术)组、戏曲组、主持人组、群众演员组等编导主创部门开始，再到舞美组、视频组、灯光组、摄像组、导播组、字幕组、外拍组等技术主创部门；然后到社会嘉宾组、一般观众组、短信电报互动组、制片剧务组、外联外事组、秘书组、安保组以及纪检组等行政剧务服务部门，最后是技术一组(音频系统)、技术二组(视频系统)、技术三组(切换录制及备播系统)、技术四组(高清系统)、重播编辑组、外语版本一组(英语)、外语版本二组(日、韩、俄、法等语种)等播出部门都一一“过了堂”。